棺椁顺利落葬,一切收拾干净,林秀才等人也都走了。足足折腾了一上午,眼瞅着到了中午,文才带着马强急匆匆要赶回镇子去吃白宴。
刚从山上下来,就看到王县丞和标统周大刚,还有首富林长福等人,正在山道上说着什么。
他们见文才师徒才下山,打了个招呼,林长福道:“文师傅,刚才周标统查看山川地形,觉得这里的地势非常危险。”
文才和马强面面相觑,不明白什么意思。
周大刚说:“林家祖坟四面环山,我带来的兵力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红灯罩的妖人们极有可能从这里偷入林家镇。我和县丞大人,还有林老爷商量过了,组织一些人手看山,还要麻烦文师傅在此地镇守。”
“需要我们在这里守山?”文才硬着头皮问。
“正是。”周大刚说:“别的不怕,就怕妖人用妖法,所以必须有劳文师傅。可以吧?”
林家镇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齐了,目光炯炯看着文才,文才再愚钝也知道不能退却,只好说:“放心吧,我和徒弟守在这儿。”
众人舒了一口气。周大刚道:“等打退了红灯罩妖人,我自会把义士守土的壮举上报朝廷。到时候自有封赏。”
王县丞在旁边说:“我也可以汇报上级。”
文才硬着头皮文绉绉说了一句成语:“义不容辞。”
谈妥之后,文才师徒回到镇子吃席,喝着酒吃着肉,文才都觉得不香。马强倒是不在乎,劝他想开点,咱们吃林家镇的住林家镇的,这时候也该做点什么。
文才撮着牙花子,说道:“你懂个屁。红灯罩信徒过万,真要乌泱泱从山那边翻过来,咱俩还不够人家一人一口吐沫的。”
马强知道师父胆小怕事,不多说什么了。吃完了饭,他拿出一个兜子,把吃剩下的肉,花生米还有酒什么的全都装上,留着晚上山中守夜时候吃。
很快入了夜,师徒两人来到祖坟之地,山口是一排小房子,暂住着临时调来守山的人。
此地原来就有守山人,是个年近古稀的老头,大家都叫老梗头。无儿无女也没老婆,一个人守着祖坟,每个月领着赏。老头在山里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领着月赏吃喝不愁,过得还挺美。
晚上众人摆了一桌,吃肉聊天喝着酒,很快月上中天。守山的老梗头问文才,那些红灯罩的人到底能不能翻山过来?
文才哪知道,早已喝得五迷三道,告诉他就算来也不会是今晚,那得多少天以后了,今晚先痛快再说。
到了深夜,大家散了,安排了人守夜,其余人都回去睡觉。
师徒两个分配到了单独的小房。文才醉醺醺的,进屋倒头就睡,马强也极为困乏,不过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哪块不踏实,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马强衣不解带,躺着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
几乎瞬间就醒,睁开双眼,此时夜色正浓,透窗看出去,外面群山阴森,隐在黑暗里。
声音还在响着,一直叫他的名字。
马强愣了一愣,反应过来,翻动随身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了阴灵牌。他把此物紧紧握在手心,在心念里问,“媚娘?”
“是我。”阴灵牌里传来女人低低的声音:“主人……”
“别这么叫。”马强马上阻止:“我不是你的主人,你也不是我的仆人,说吧,怎么回事?”
媚娘的声音在脑海中幽幽传来:“有妖气。”
马强翻身下床,师父文才还在呼呼大睡,一身的酒气。马强推门出去,深夜山中清冷,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什么情况?”马强问。
媚娘道:“我能感觉到鬼气掺杂着妖气,就在不远处的山里。”
“这里是祖坟所在,有鬼气很正常吧?”马强说。
媚娘道:“不是这样的,此地祖坟的风水很好,地气很正,几乎没有邪气。我能感觉到,妖气是外来的。”
马强把阴灵牌揣在腰里,推文才,文才睡得很死,怎么都推不醒,还不停嘎巴嘴,不知做的什么美梦。
马强不再叫他,从屋里出来,直奔前面小房。
两个守夜的还算比较尽责,举着火把在山口这儿走来走去。
见到马强过来,黑暗中他们认不出人,呵了一声:“谁?”
“是我。”马强过来。
两个人马上认出来:“是阿强啊,怎么了?”
“有人从山外偷着来了。”马强道:“我晚上起夜,看到有黑影。”
两个人顿时紧张起来,马强道:“一人跟我来,另一人叫人。”
守山的一共安排了十二个小伙子,全都叫了起来,有一些喝醉酒的,迷迷糊糊也起来了。等他们凑齐的时候,马强已经带人远去,火把的光亮在山岗下晃动。
众人举着火把一起跟了下去。
马强不知道具体位置,是媚娘在心念中指挥方向。走着走着,进入祖坟之地,一阵旋风吹来,一个东西贴在脸上。
马强从脸上拿起来,借着火光一看,是白天飘洒出去的纸钱,顿时一阵恶寒。
此时只有他和另一个小伙子,两人举着火把四下照着。
媚娘短促的声音传来:“赶紧熄火,妖气就在山坡的那边。”
马强让小伙子把火把熄灭,夜深人静,周围大山偶尔传来一两声怪异的鸟叫,周围漆黑如墨。
马强在前,小伙子在后,两人顺着山坡爬上去,到高处往下一看,下面果然有个黑影在动,淅淅索索的不知在干什么。
马强从腰间拔下匕首,保险起见外面的刀套摘掉,紧紧握在手里,关键时候可以划破手心。
一想到划手心,马强就隐隐作疼,上次对付吊死鬼划破的手心,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愈合,平时还得上药包扎。
以后这都是麻烦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方便取自己血,还利于伤口愈合的,这是个问题。
不过这都是后话,如今妖人当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马强低声嘱咐那小伙子在山坡上守着,他下去看看。
“阿强,小心。”小伙子紧张:“是不是红灯罩的人?”
“不清楚。”马强说:“此人身上有妖气,你还是不要靠近,我自己过去。”
小伙子有些害怕也带着敬佩。他回头看,远远山坡上火把亮着,其他人正在赶来。他小心翼翼说:“阿强,你不要逞能,能行吗?要不等大家一起来了再说。”
马强看着下面这个黑影像是忙活完了,正寻路要逃,便道:“来不及。”
他纵身就要出去,小伙子一把拉住:“别送死!不值当的,文师傅呢?”
马强哼了一声:“我自己就行,先探探路数,还没到我师父出手的时候。”
小伙子由衷赞了一声:“文师傅真乃高人也。”
马强顺着山坡下去了,身形极快,黑暗中划过,如一道残影。
小伙子眼都花了,马强像是瞬移一般,几乎是呼吸之间便到了山坡下面,靠近了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