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因为年龄大些?方衙内刚刚一时情急,此时出言,是有后话要说。
他应该受《水浒传》和《梦华录》影响比较大,印象中对年轻女孩的称呼,一直以为无外乎娘子和小娘子。
“娘子?衙内叫我什么?”
琴操操满是惊愕,这称呼已是多年前的过往云烟,不料今日仍有人提及,很多尘封已久的往事又被开启,内心无限感慨。
老谋深算如郝掌柜也很疑惑,只是不知方衙内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便说不便问,只安安静静当个听众就合格了。
‘难不成不愿叫大?’方衙内心思变细腻,瞧她不过二十岁的样子,迅速改口:
“小娘子,对,对,小娘子哈。”
“小娘子?”
琴操操自顾自嘀咕了好几句,神态表情与此前无两样,依旧是满满的不信。
郝掌柜:俺也一样!
“姑娘?姑奶奶也行,总之,我其实从内心是很尊重你的?”
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琴瞒瞒不管什么原因沦落风尘,至少也是受大宋律法的保护,应该得到尊重。
方衙内此言一出,琴操操瞬间泪流满面,表情悲戚,眼神哀怨,一时间搞得他有些犯糊涂了?
到底怎么样?说出来嘛!
实话说,他此时的确也没当她特殊行业里的青楼歌妓一般看待,毕竟她的谈吐,容颜,以及言语举止间透露出的风骨,让他不自觉地有种佩服之意。
她虽深陷风尘,却不甘堕落沉沦,仍然保有出淤泥而不染之气节,大为不易。
各种书籍和影视剧中,烟花柳巷的青楼中,也有不少有气节的女人。远的不说,晚清的赛金花、民国初期的小凤仙等,都是得到了国人的肯定。
所以,方闲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下定论。她与寻常良家娘子,官宦千金,在他眼里并无二致。不是他虚伪装清高,而是身临其境,他所感所想,想说如此而已。
至于称呼,估计是方闲选择性主动遗忘了:浪子燕青见李师师的称呼却是“姐姐”或“行首”?很明显的!
琴操操突然行跪拜大礼,一拜再拜而三……吓得方衙内当场怔愣住了。
拜堂吗?
早了些!
草率了?
简陋了些?
谁知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此时的素未谋面的她为何会突然行此大礼?
感恩再遇,感恩相惜。
“停停?别拜了。”宝宝还小,不到谈婚论嫁时。方衙内立马出声制止,第一时间转移话题发出了灵魂拷问:
“你的名怎么能叫操操呢?”
虽然他是很喜欢‘一句我艹走天下’,但让他当面叫一个女人‘操操’,总归是难以启齿的。
众人不解,唯有琴操操顺势接话:
“还请方衙内赐名?”
这琴操操不问缘由,直接求名,看来也是个聪慧之人。再用‘赐名?’这顶帽子够高,方闲很受用:
“琴瞒瞒!”
“出于何处?”这是郝掌柜在小心求证,琴操操可是樊楼的人,要改名的话,他这个掌柜还是要过问一下的。
“操哥,小字:阿瞒!”
操哥他们闻所未闻,小字阿瞒的曹操,无人不知?但一个枭雄的小名用在一个青楼女子的身上,还是个略偏贬义的‘瞒’字,这合适吗?
合不合适,不是看名字,而要看赐名的人!而聪慧过人的琴瞒瞒已跪拜谢恩了:
“衙内赐名之恩,贱妾永志不忘!”
这琴瞒瞒身世飘零,沦落风尘,随波逐流,只能唯命是从,而郝掌柜犹如墙头草,哪边风大随哪边飘摇,顶多改天花点时间,花点小钱去教坊司帮她改一下名。
谁叫方衙内此时风头正盛呢?
偌大一个东京城,除了公相蔡京,妪相童贯,最炙手可热之人非方闲莫属了。
在画苑,当着官家之面,顺走了御笔!
在太学院,当着辽宋同侪,大杀契丹!
五金一壶的梦茅,只闻其名,未见其身,只闻其香,未尝其真。
两贯一本的《抡语》,太学院自此雄风大振,德背仁胸才肩,以武论英雄!
万人空巷,倾城追捧的《西厢记》,空前的爱情观,蔓延全城至全国。
……
凡此种种,有谁不仰慕他?有谁不愿接近他?更有谁不乐意让他白嫖?
其实这些,对方闲来说都是为了生意!为了博眼球、引流量,为最终直播卖货变现而造的势、铺的垫、立的人设Flag!
真的是中了直播的毒了!
他改道来樊楼是为了生意——酒,突然心卖血来潮的给琴操操改名字也不仅是为了生意——美妆,也有不可告人的私心。
男人的钱要赚,女人的钱要赚,小孩的钱往后也一一不会落下。
大宋的钱要赚,契丹辽的钱要赚,西夏金大理交趾等更不会放过。
钱不分东南西北,不分天上地下,不分阴阳,有机会定要通通收入囊中!
“两位请坐吧!”
方闲刚说完,郝掌柜和琴瞒瞒连一句话客套话都没有,直接坐在了他左右两边。
他们深知:方闲‘从不强迫人’,因此他们都是自愿入座的,他这般客气,他们当然有些局促不安!
郝掌柜和琴瞒瞒面面相觑,这简直是闷葫芦盛药——根本不知道方闲葫芦里这次卖的是什么药?
方闲很满意,面带微笑,生意人嘛,总是很懂和气生财的道理:
“冒然造访,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方同侪大驾,荣幸之至!”郝掌柜态度恭然,言辞恳切,这确实也是他的真心话。
没有人对自己的财神爷不恭恭敬敬!虽然方闲的承诺,还只是空口白牙之时。
但郝掌柜就是无条件的信任他!
再者,洛阳方家、当朝御史中丞、御笔太岁……哪一个不是金字招牌、声誉斐然?
琴瞒瞒在一旁缓缓抬眼、频频点头含笑,有郝掌柜在,哪有她说话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