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抓住夏雨橙胳膊,死死攥着。
他的力气很大,大得几乎能听到夏雨橙骨头挤压到一起,咯咯作响,脸上因为怒意憋得通红。
“难道没人看你,你就不关心我了吗?你的善良难道都只是表面功夫吗?!可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你先把手松开!”
洛云归手上的力度大得夏雨橙觉得骨头都要碎了,男女力量的悬殊让她挣脱不开,只能大吼一声。
洛云归并没有因为吼声变得清醒,手上力度只是放松一点,眼眶腥红,态度强硬不容拒绝:“回答我!”
“你想听什么?”
夏雨橙眉眼轻抬,看着洛云归狂躁不安的表情,疼得眼里好像有泪光凝聚,挑衅地盯着洛云归:“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
洛云归动作停滞,好半晌放开手,愕然地后退几步,背部抵到桌子,手随之撑到桌沿上。
正是因为知道夏雨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才会这么恐慌。
她对自己变得和对其他人不同,却不是像对爱人一样的吃醋粘人,而是在往坏的方向发展,对他不好的遭遇漠不关心,甚至像看见好事一样感到愉悦。
他知道的,夏雨橙只会对讨厌的人这个态度,这也同时也意味着,求婚成功的可能性变得愈发渺茫。
“你不喜欢我了?”
洛云归仰头,声音很轻,像呼出的一口气,并不是那么清晰。
目光落在闪着细碎光亮的天花板上,在白天看起来,那些光亮并不明显,反而无端惹人烦闷。
夏雨橙毫不犹豫地回答:“至少从昨晚开始,就是讨厌了。”
即使自己没和院长奶奶见过几次面,也能明显从她身上感受到温暖的气息,那是岁月累积出来,好人独有的气场。
然而洛云归却选择不叫医生抢救,让院长奶奶死去,好利用院长奶奶遗嘱,来博取自己的同情心并道德绑架自己。
这是洛云归计划中,让自己嫁给他的筹码之一,令人恶心。
夏雨橙看向洛云归的眼神里,不加掩饰的厌恶,像一把尖锐的刀,想直接插进洛云归身体里。
人心都是肉长的,院长奶奶这么疼爱他,他在做这些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讨厌?”
洛云归放在桌子上的手一点点捏紧,按在锋利的西餐刀刀刃上,在浅层皮肤上划出细长的口子。
白黎和沈清元回国定居,已经知道了夏雨橙的存在,也许再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夏雨橙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而毫无血缘关系的自己,将无缘继承洛氏集团。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开始叫嚣,既然夏雨橙不识好歹,那就把她杀了,成为顺理成章的继承人!
抓握的力度一紧,刀刃便又没入掌心一分,冰凉的触感直击脑髓,掀起刺骨的痛意,有一瞬间让洛云归觉得清醒无比。
耳畔响起院长奶奶说过的话——
莫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后悔吗?
洛云归松开手,刀刃脱离掌心,细长的伤口上冒出些血珠,染在刀上,也沿着伤口流成一行。
心中念头微动,转而握向刀柄,刚刚受伤的地方被压得隐隐作痛,拿不太稳,又渗出一两滴血来,沿刀柄滴下。
我确实是舍不得杀她,如果可以,我更想要她像余婉燕一样爱上我,离不开我。
只是她如若真成了拦路石,那我也不得不忍痛割爱。
眼里冒起森森的寒意,洛云归盯着夏雨橙,忽而笑了,变回之前温文尔雅的模样,调侃般询问:“你真要讨厌我?”
“嗯。”
夏雨橙将洛云归的动作收入眼底,语气坚决,一颗心沉下去,却坐在位子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果然起了杀心。
但洛云归要是在飞机上直接杀了自己,那他也会被当场抓获,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从此无缘继承洛氏集团。
这无疑是很愚蠢的做法,夏雨橙赌他不会这么做。
果然,洛云归向她走了几步,手中的刀并没有往她身上砍,反而俯身半跪在她面前,摊开手心,让她看清那把染血的刀。
一片刺目的鲜红。
夏雨橙撇开脑袋,不想去看这种血腥场面。
洛云归轻笑一声,又把刀往上递了点,宠溺的语气里好像有些无奈。
“讨厌的话,就把我杀了吧。”
瞳孔一下子瞪圆,夏雨橙不可思议地看向洛云归的脸,警铃乍响,心狠狠往上一提。
“怎么不动手?难不成小橙子舍不得我?”
洛云归手掌上的伤口被压得发疼,举刀时手腕轻微抖动,不是很稳。
夏雨橙和他僵着,不肯去碰那把刀。
时间一久,洛云归的鼻头就疼出一层薄汗,慢慢失去耐心,忽地扯过夏雨橙小臂。
强硬地拉起她的右手,依次掰开食指、中指、无名指,直到小拇指也打开,在整只手掌摊开后,往里放进刀的柄部。
四根指头被洛云归手掌包裹着,重新握紧,夏雨橙感受到冷冰冰的刀柄,和已经凉透却还在流动的血液,手脚顿时一片冰凉。
洛云归不管这些,扯着她的手将刀尖指向自己胸膛,面上温和的笑和他正在做的行为完全不同:
“如果你不杀我的话,我会误以为你还是喜欢我的。”
“咵啦。”
门被从外面拉开。
洛云归露出一抹得逞的窃喜,握着夏雨橙的手往自己胸膛上刺。
刀尖破开一层层衣服,接触到皮肉,洛云归松开手,伤心欲绝般落下几滴泪。
夏雨橙惨白着一张脸,握着刀柄的手直发软,后知后觉地松开。
西餐刀掉落到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不知道掉在哪个位置。
但来不及关心刀到底掉到哪了,胸口处的白布已经破出一个洞,鲜红的血液一层层渗出来,形势骇人。
夏雨橙赶忙扯着袖口衣服去堵,眼泪也哗啦啦流下来。
洛云归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去碰,染着血液的右手抚上她的脸蛋,好像着急涂抹掉她脸上的泪痕,却在上面染上一点点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