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后半程,聂明睿有些心不在焉。
等到议事完毕,遣散了众人回到住处,聂明睿关好了房门才取出了装在重重信封中的沈玉兰的回信。
“明睿:
首先,很高兴你能在百忙中想起我。
其次,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你知道我是一个人在这里自然会惶恐,只能尽力让自己装做强大的样子。
再就是在你面前我无所遁行,只能尽量向你展示真诚,你不要因为对我有一点点的好感就过分美化我噢。
你能做到我所说的不扰民少杀人,比起之前的义军已经非常棒了,沿途的百姓看在眼里活不下去的自然会来投,言是出自我口,行自是你来做,这份功劳我自不敢收下。
至于你提到的帝位等等,抱歉明睿,沈玉兰只是个闺中女子,我也不懂也些,并帮不上忙。
还有你想让我来军中你身边,你的请求我收下了,不过暂时却做不到。
我以何种身份来你身边呢?我一不会武,二不懂军策,你还是不要太过难为我一个小女子了。
虽然不能去你身边,我却有一言赠你。
近日曾于梦中得见有人攀高峰,于途中累而高歌: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醒来提笔记下,每读一次,都觉此句中另含深意,特抄录给明睿你分享。
我在宁城一切都好,保重自己,勿太惦念。
玉兰 执笔 ”
聂明睿拆开叠成心型的信纸,一字一句地读完了沈玉兰的回信,脸上半晌没有表情。
他的心中有两个声音在碰撞:
“哈哈!傻小子,让你头脑一热在信中跟人家姑娘说来你身边,早说了人家不会答应的,现在果然被拒绝了吧!”
“我当然知道玉兰不可能来,只是我想她来,便说了。”
“还跟那嘴硬!”
“师父偷窥徒弟心事便罢了,还以此事还打趣徒弟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这不是闲着无聊么!话说你何时才能打至相堰城,我等那一天已经很久了了!”
“该到时自然便到了。”
“哟!这句说的颇像那么回事,又是那小姑娘教你的?”
“不是!”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好耳熟的句子,好像在哪里听过,是在哪里呢?是在哪里呢?呼呼呼……”
聂明睿见师父暂寄在自己身上的一魄歇下,舒了口气。
还好与师父相隔太久,他无法每次说上太多,好在已经等到沈玉兰,再过上几日,等师父收回这一魄,他就可自由行事了。
想了一会儿,聂明睿才提笔给沈玉兰回信。
沈玉兰收到聂明睿的回信已是十日后,这封信这次并没有单独送来,而是随众多的军中文书一起到的聂府,程伯在沈玉兰将要离开聂府时才喊住她将信给她。
沈玉兰回到自己的院子,用过了晚膳,打发了小碧才取了信拆开读。
沈玉兰的心中有一丢丢忐忑,不知道之前在回信中拒绝了聂明睿的请求,他会如何回信,有没有生气,她想着慢慢养成的小奶狗可不要一朝吃不着骨头,就冲她汪汪汪叫才好。
沈玉兰拆开信读了几行,脸上就浮出了笑意,还好,她的小奶狗并没有生气。
聂明睿信中说,当时提出请求只是一时冲动。
军中无女人,他天天对着那些死板的面孔实在是越发想念与她朝夕相对的日子,头脑一时不清楚才向沈玉兰提出了不合适的要求,还请求她的原谅呢。
沈玉兰轻笑了一声:就说聂明睿怎么会提出这么荒诞的要求,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聂前睿先是修道,后是学做商人,现在又被赶鸭子上架的去了军中,想来都不是他所愿,有点叛逆心理也能理解。
聂明睿信中感谢了沈玉兰的两句诗,这两句诗让他此行又有了目标,还特意回诗一首相赠:“艳艳园中兰,香消魂聚散。一朝天下统,与卿共探看。”
沈玉兰看到信后诗句会心笑了一下,不枉她写那诗句给聂明睿,他不仅看懂了,还在向她表心意呢。
没想到聂明睿却也是能作诗的,不过古时嘛,能识字不会作诗的才是少数,哪怕不识字的人,也能诌出几句打油诗呢。
沈玉兰收好信,美美地躺下,今夜应该能有美男入梦。
不料,半夜沈玉兰却是被隔壁聂府院中的呼号声吵醒。
沈玉兰披了衣服,开了屋门,隔墙听了听隔壁的动静,却是走水了。
沈玉兰心中奇怪:聂府明面上虽然只留了程伯和几个下人,但实是聂明睿的后方军机处,暗卫不少,怎么会容人进来放火呢?怕是出了内奸调虎离山之计吧!
不管放火之人有何目的,沈玉兰既起了疑心就不想在院子里停留,刚要转身回屋,却听得像是有人落到了她的院子中。
沈玉兰撒腿三步并作两跑进了屋中,关上了门,并挪动桌子将门挡住,小碧这才醒来。
看到沈玉兰的架势,小碧刚要张口,沈玉兰却用手掩住了她的嘴,示意她别出声。
隔壁走水,来人还落入她院中,怕不是聂明睿那边出了内奸,冲她来的,本来他们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小碧若出声给他们听到女声,他们必然会强行破门。
果然屋外之人已是踹起了门,不过由于沈玉兰用桌子挡住了门,那人几脚都未踹开,那人正要再踹,聂明睿安排的暗卫已是赶了过来,与那人交上了手。
快半个时辰后程伯才在外面叫门,见沈玉兰无事,松了口气:“沈小姐无事便好,今日您受惊了!”
“程伯可抓到了刺客,有没有逼问出是哪里派来的?”沈玉兰问道。
“没有问出,他们事情败露后当场自尽了几个,没自尽的也服了毒。”程伯面露愁容。
“程伯若是没有思路,不防问一问你家少爷上一封给我的信经了几人之手。”沈玉兰提点道。
“沈小姐是说是因为少爷信中写了什么,透露了信息,那些人才奔沈小姐而来?”程伯眼睛一亮。
沈玉兰点头道:“不错!明睿信上说请我北上,不过我已在回信中拒绝了。但经手此信的人是怎么想的我却不得而知了。”
程伯点了点头,有这个信息就够了:“多谢沈小姐,您这的护卫我会再多安排几个。待此事查的水落石出后,我再来请您请罪。”
沈玉兰摇头道:“程伯不必如此,我要接着休息了,您请回。”
后半夜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