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门的副统领章合为人古板,对夏侯昱的忠心却是毋庸置疑,这也是居傲为何选择从北宫门退走。
然而因宫内生变,章合本着未接到君令前绝不可放走逆贼或刺客的原则,对靠近北宫门的人不辨敌友,一律释放箭只。
居傲快气死了, 早知这个榆木脑子会想出这昏招来,他怎么也不会选这里,而是从另外两门退走。
眼下虽在北宫门城墙附近,居傲却不敢高声宣扬他的身份,不然章合那榆木脑子认不认他还两说,还会惹来叛军的注意。
居傲突然灵机一动,他人虽然不能靠近,他的令牌可以啊,
于是解下他的副统领令牌,以巧劲甩到了宫门之上。
北宫门的侍卫捡起令牌交给章合,章合一寻思,难道刚刚是他判断失误,连弩攻击的是居傲?可居傲不守好他的东宫门,来这北宫门做什么?难道……
章合再不敢想,对宫门上的侍卫道:“我下去看看,无我命令不得放弩。”
章合下了宫门,居傲心喜地刚要上前,之前被他击晕的夏侯昱却醒了,拼命挣扎起来。
夜晚一点声音都很引人注意,何况夏侯昱还作死大喊出的是救命。
这动静不仅吸引了章合,还令离此处不远的一支聂岷军听到了。
之前聂明睿对拿下夏侯昱的人或者人头赏赐许的很是丰厚,听到这边有动静,都加快了脚步。
章合听出是夏侯昱的声音,便赶紧过来接应。
章合已经露头,居傲便不好再击晕夏昱,只得一边拖着拼命挣扎的夏侯昱往北宫门方向走,一边小声安抚:“陛下莫吵,已到北宫门了,先出宫再作打算。”
居傲的一声“陛下”声虽不大,却顺风飘往了聂岷军的方向,几个耳尖的人听到后拔腿跑了起来,边跑边喊:“昏君夏侯昱就在前面,兄弟们上啊!”
章合刚和居傲汇合,聂岷军几个腿快的也到了,作为侍卫统领的章合和居傲本事自然不差,但双拳双敌四手,何况还有夏侯昱的拖累,面对的又是历过多次血战北上的勇猛之人,一时竟然未能占得上风。
就这么个功夫,后面的聂岷军全赶了过来,虽然宫门上可释放连弩,可两位统领和陛下全在下面,谁也不敢作主,怕误伤了谁。
所以夏侯昱就这么被拿下了,连同他的两个侍卫统领。
城门上的侍卫眼瞅着三人被捆了拖走,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竟是开了宫门各自奔命去了。
叛军从宫内而来,可见别处宫门已破,他们再进去收拾细软,岂不是自投罗网?
……
夏侯昱被拿回擎明殿后,看见他的小朝会各臣皆在,有的脸上鼻青脸肿,有的腿上渗出了血,除了狄青是个个带伤。
而狄青竟然落了座,似在与聂明睿和徐有道交谈,其他人则是跪伏或倒伏。
见夏侯昱被拿来,聂明睿三人皆起身。
“义兄!此人便是夏侯昱?”聂明睿问道。
狄青应道:“正是!受其宠信多年,为兄本想放他条生路,没想到还是被世子部下拿了回来。这一次,是为兄赌输了,再不敢质疑父亲大人的话,愚兄以后唯世子马首是瞻!”
夏侯昱看得稀里糊涂,不过却听得明白:他新提拔的狄相,竟是聂明睿的义兄!岂不就是聂远雄的义子之一,枉他一直以为狄青真的是孤苦出身,只效忠于自己,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夏侯昱不由地悲愤大吼道:“聂远雄!你死便死了,为什么还让世人以为是我毒杀的你?我背负了骂名还不够,连我最宠信的臣子,也是你安排好的人,竟还是你的义子。合着你聂远雄,不,谢远雄,早就谋划我夏侯家天下,却假模假样地演了那么多年!”
聂明睿见夏侯昱破防之下乱说话,喝道:“住嘴!我父亲在世时曹国是什么样子,走后不过几月又成了什么样子,你看不到吗?父亲他本可颐养天年,是你容不下他,逼他奔赴黄泉。父亲死之前喝下的酒不是你所送,你可敢说,下一次送的一定不是毒酒吗?”
夏侯昱哑然:没错!他那次没送毒酒是因为有人相劝,可下一次就难保不是毒酒了。
聂明睿见夏侯昱沉默,知道是被他说中了,心头有些酸:父亲聂远雄本比他更有雄才大略,却兢兢业业打理了曹国那么多年。若不是被夏侯昱亲政后步步所逼,一定不会提前服下毒酒让他参与打下的这片天地重燃战火吧!
人人向生,而他父亲却是主动寻死,只为了让他顺势而为。
虽然这一切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因为引动大下大势的人正是夏侯昱。
……
“是哪一位先活捉到了夏侯昱?”聂明睿问道,之前既有承诺,就要落实赏赐。
刚进来的聂岷军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一人,此人个头不高,腿脚却是极快,动作也很利索,是他抢了先。
“你叫什么名字?”聂明睿问道。
“回世子,小人名叫蒋瓶,是瓶子的那个瓶。”蒋瓶口齿伶俐地道。
“军师!”聂明睿喊了一声。
徐有道应道:“是,老夫记下了。不过既已拿下夏侯昱,不好再称呼明睿你为世子,你看是称岷王还是?”
“就依军师所言先以岷为号吧,我的姓氏倒暂无需改。”聂明睿心境已经提升,便坦然应了下来。
徐有道便与狄青一同向聂明睿行礼,口呼:“岷王!”
聂岷军也随在其后改口、跪拜。
聂明睿受完众人之礼,令众人起身,方对狄青道:“义兄对政事和官员颇为了解,临城暂无主事之人,不知可有合适人选推荐?”
狄青思索了一会儿回道:“倒是有一人选,只是此人一向闲散,不知愿不愿意去临城赴任,说来此人王弟倒也识得。”
“噢?我在京中认识之人并不多,义兄说的是谁?”聂明睿好奇地问。
狄青斩钉截铁地道:“沈行武!就是领了礼部职务花草呈贡的那人,之前王弟在许家时要与他打交道,我专门调查过此人。”
聂明睿听完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哀怨。
若是其他人,他肯定痛快准了;可是沈行武的话,他去了临城,那玉兰自然也会仍留临城,他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