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候，陈路望跟吴博去牧阳家里找他，留下来的所有人在教室等消息。

西然跟着叶年去帮众人买了中饭，放在他们桌上也没有人愿意吃。他们情绪低迷，做着题目思绪也不知道飞向了哪里。

西然也满是愁绪，又不敢打电话怕影响到陈路望那边，只能趴在座位上，在一片寂静里，接受着漫无目的的等待。

牧阳家距离学校不远，陈路望与吴博顶着烈阳走进小区，找到他家敲门后却没人应声。

他们满腹疑惑无法发泄，又不得不下楼去问门口的保安。

刷着手机应付工作的保安不在状况内，倒是有路过的居民听见反而给了答案。

“是一个姓牧的老师是不？他好像在人民医院哩，说什么得病了，家里老太太没人照顾都被接过去了。”

陈路望与吴博得到答案，神经反而更加紧绷了。以他们对牧阳的了解，如果不是重病应该不至于直接把班主任都交出去了。

他们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却没有人敢跟六班的学生讲。

紧赶慢赶去到医院，正好撞上了带着亲自做的饭回到医院的杨萍。

陈路望三两步走了过去，喊了一声：“师娘。”

杨萍有些懵，回头的时候心中还有些无措，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又被赤裸裸的现实打得无力还击。

陈路望向来对长辈都很有礼貌，带着吴博走到杨萍近前问她：“师娘，牧老师情况怎么样了？”

杨萍看清了人，认出来这是牧阳总是提起的学生。于是勉强朝着两人笑了笑。

她丈夫不想学生知道他的情况，一直以来都让她找借口说去旅游了，但是此刻看两个学生的样子，又好像都知道了。

她心里有些没底，于是谨慎的说：“小病，没啥大事。”

她又问：“是你们牧老师让你们来看他的吗？”

吴博刚准备说是自己来的，陈路望便扯了一下一下他衣服，吴博一顿，陈路望便道：“对，但是我不知道是哪个病房，麻烦您带我们去一下。”

杨萍也没多想，提着保温桶往前面走：“你们跟我来吧。”

吴博看了一眼陈路望，小声问他：“你是怕师娘以为我们不知道就不带我们去了？”

“以防万一。”陈路望插着兜跟着往前走，“这样保险点。”

杨萍开门的时候，陈路望两人跟着往里走，牧阳躺在病床上熟睡，倒是病床边坐了一个眼熟的人。

“宁老师？”吴博语气惊讶。

宁寻似乎对他们的出现并不奇怪，只是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帮忙接过杨萍手中的保温杯。

杨萍习惯性的帮牧阳掖了掖被角，又反应过来问他们：“小宁你跟这两个孩子认识？”

陈路望黑沉沉的目光扫着脸色苍白的牧阳没说话，吴博只好说道：“宁老师现在是我们的班主任。”

杨萍有些惊讶：“小宁接了班主任？”

宁寻笑了笑：“帮老师忙而已。”

杨萍叹了口气：“真是麻烦你了。”

吴博听出来点端倪，问道：“宁老师是牧老师的学生？”

“对。跟你们一样，高中也是牧老师带的。”宁寻回道。

杨萍给两人递水果，然后接过话茬：“你就当了他三年学生，什么事情帮不到你不说，最后你还考了个市状元给他争了光。他倒好，净给你添麻烦了。这次要不是你忙上忙下还帮忙接他的班，最后他这脾气肯定自己捱着也要把这些孩子送完。”

宁寻对着杨萍温文尔雅的笑了笑，跟在六班第一次自我介绍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他道：“我本来的目标就是回母校教书，这只不过是让我多一些带毕业班的经验而已，牧老师是知道我的理想想帮助我，不是麻烦我。”

杨萍无奈的笑了笑：“就你会给他脸上贴金，难怪他总是念叨你。”

宁寻有看着两个学生：“你们下午不上课？”

陈路望看了宁寻一眼，才道：“上。”

宁寻低头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走了，现在走还能赶上下午的课。”

陈路望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躺着没醒过来的牧阳身上，终是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师娘那我们先走了，等我们有空再来看他。”

“诶，好！”杨萍起身去送他们。

走到病房门口，陈路望小声跟她说：“师娘，麻烦你帮我们保密一下，别跟牧老师说我们来过，不然我怕他醒了知道没见到面心里难过。”

杨萍惊讶于他的细心，又连连点头：“好，好，我不说。”

她又嘱咐：“回去路上慢点，不要想太多，好好学习。”

看着两人背影走远，杨萍抹了抹眼角湿润，脊背又弯了几分。

回到病房，宁寻也准备走，杨萍又打起精神来送他。

她感谢宁寻的付出，又不想总是耽误他的时间，便道：“小宁啊，以后少往医院跑，我知道你现在也忙，就做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操心这边，这边还有我呢。”

宁寻没应声，他看着曾经总是笑着教导学生的恩师此刻只能接受着命运的摧残，而他却无能为力，心中格外难过。

他深吸口气。又像是安慰自己：“老师会好起来的，您别太难过。”

宁寻下楼的时候，陈路望还带着吴博在问牧阳的病情。

医院有自己的原则，不是亲近家属是不会透露病情的，陈路望正想着打个电话问问他爸在医院有没有关系，宁寻便带着果然如此的表情走了过来。

他问：“不是回学校了？”

吴博有些不好意思：“宁老师，我们就想问问牧老师的病情，他怕我们知道瞒着我们，但是我们实在有些担心......”

宁寻理解他们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回京市去拜访牧老师时正好撞上他晕厥，可能他也会像瞒着六班学生一样瞒着自己。

这段时间宁寻也感到有些无力，前进的每一步重量压身，都没有此刻来的茫然。

陈路望干脆挂了电话问他：“你知道牧老师的病情吗？”

宁寻颔首，示意两人跟着他一起出去：“你们应该也知道他是不想你们知道的。虽然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不能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