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没那么多心眼子,一脸不信杨单鬼话的表情。
“你快给我看看,到底多少分。”
杨单推开薛洋凑过来的脑袋:“滚远点,你爸爸我心情不好。”
薛洋哟嘿了一声:“你还心情不好,你这嘴巴翘得老高都能勾几条毛巾了,你自己感觉不到是吧?”
杨单摸了摸自己的嘴,然后又反应过来自己被薛洋带歪,连忙引火烧到西然身上。
“西然,查了吗?”
西然无辜躺枪,只好点开手机查了查。
陈路望偏头看他手机,看到分数,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
“多少多少?”薛洋迫不及待的问道。
“查不到。”西然看了一眼陈路望,脸上还带着疑惑的表情。
“查不到?怎么会这样?”薛洋一脸不敢置信,所有人凑着脑袋看着西然手机屏幕。
“您的位次已进入全省前50名,具体情况请于27日查询。”
薛洋:“!”
“这!这是进入前五十名被屏蔽了?这居然是真的?”
杨单表情一脸复杂:“西然,厉害!”
想当初来到六班,西然成绩还跟他半斤八两呢,现在居然都进入全省前五十了,不愧是卷王中的一员。
“路哥呢?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页面?”徐嘉翼问道。
陈路望将手机查询成绩的页面给他们看,果然分数都被屏蔽了,只有一句跟西然同样的话。
“不愧是你们。”徐嘉翼竖了个大拇指感叹。
“就是不知道今年题算是难还是不难了,我感觉我们班都人分数都不错。”叶年猜测。
薛洋看了一眼群消息,撇了撇嘴:“我估计我们分数大概都一致,学校考试的时候我跟我们班大部分人分数差距都不大。”
陈路望点了点头:“先不管这些了,你们想好要去哪一所学校。”
都已经考完了,最后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成绩,最好是找到自己未来的目标,从此开始新的努力。
“我们要不要去旅游啊?”谢园心情格外好,最后的结果虽然没有其他人那么好,但是也是她拼尽全力得到的最好结果。
“你怎么说?”陈路望看向西然。
薛洋挽着西然的脖子,威胁说道:“你敢说不去我们可就绝交了。”
西然一脸求放过的表情:“你们都去,我肯定去的。”
薛洋这才松手:“这才对嘛,我们还是好兄弟。”
陈路望扶着额头为这假惺惺的兄弟情无语,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外面风景正好,蝉鸣在盛夏的树荫高歌,他们没理由停在原地,本就该多出去看看世界。
不过在出门之前,他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做,要把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好。
于是他说:“在这之前,先填好志愿。”
“放心吧,肯定好好填。”薛洋打了个响指,脸上尽是得意的表情,“我要去打听打听班里那群孙子以后去哪。”
陈路望大概看了一眼班群里报出来的成绩,估算了一番,差不多能猜到最后班级总体排名。
令他意外的是,最后的成绩居然比平时的还要好,果然所有努力都能在最重要的时刻令他们突破自我,走向更好的结果。
陈路望放松了些,这样的结果,算是完成了牧阳的交待了。
夜深后,薛洋几人全部回了家,只剩下西然和陈路望肩靠着肩窝在沙发里。
或许是一直紧绷的弦松了下来,陈路望将头靠在西然肩膀,有些疲惫的闭着眼睛。
西然心疼他,用手轻轻抚着陈路望后背。
在最后一年里,陈路望为了让六班所有人都有一个好成绩,基本上把能用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的,丝毫没有能喘气的休息时间。他从来无愧于班长这个身份,每一个困难的时候他都站在六班所有人身后,将每一个要倒下去的人用力的托起来。
他每天都很忙碌,根本歇不了一点。他要不断检查着各个同学的薄弱点,然后规划出解决的方针,又要在空余时候帮所有人讲题补课,自己巩固自己的学习,还要担忧着牧老师的病情,然后瞒着所有人一个人吞下所有难过。
这让他不得不时刻保持住自己清醒的头脑与紧迫的姿态,为了所有人更好,所以他不得不付出更多的时间与精力。
最后的结果就是好不容易松懈下来,他就病倒了。
西然陪在他身边,手掌被陈路望冒着冷汗的手紧紧握住,手心里带着湿意,西然不觉,只是任由他握得越来越紧,另一只手拿着毛巾,偶尔帮陈路望擦掉额头旁边的汗珠。
病了的陈路望多了几分乖巧,平日里周身难掩的痞气都被茫然的眼神盖住,他也不愿意睡觉,总是睁着黑色的眼瞳,紧紧盯着西然的动作。
像是害怕西然要走,每次一点动静他都要反复确认手中的手掌是不是还牵着。
西然轻轻拍着陈路望肩膀的被子,想将对方心中的不安除去。或许是药效上来了,陈路望眼神困倦,鸦羽般的长长睫毛搭在眼皮下方,遮住上挑的眼尾,他终于睡着了。
西然笑了一瞬,其实他很享受陈路望的依赖,像是他终于被人需要,有了必须好好生活的理由。
手机里今天刚收到的信息仍旧躺在信箱,西然坐在床边时不时拍一拍睡的并不安稳的陈路望,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两条短信。
[成年了,以后就不给你打生活费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我的义务结束了,你好自为之吧。]
像是刻意商量过,两个人都在出高考成绩那天选择与他断绝所有联系,或许是终于能够摆脱掉他这个包袱,连带着客气与仅有的血缘联系也不想伪装。
西然看着这两条信息,心情却难得有些平静。
他很早就没有再抱过任何期望,因此最后那点情谊,也轻飘飘的随着夜色被掩入黄土里。
只是最终,他从带着恨意的情绪慢慢转化为平淡,因为再也不在意,所以这些言语,也开始伤害不到他分毫,心底没有委屈,只有为凤山的夜晚不平的叹息。
那些带着期望一步一步踏上去的青石板,蜿蜒着铺满远方。
路两旁是高大茂盛的笔直树木,他站狭窄的缝隙里借着日光窥探广袤的天地,他以为每踏出一步,都能随时回头,可出来后,却再也没有后退的方向。
因为那个小小的地方,再也没有属于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