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23年。
我认输般害怕的用左手捂住了眼,任由右手握着喧嚣胡作非为。
“噗!”
一声皮开肉绽的刺入声,紧接着是如同野狼般的吼叫。我从指缝偷瞄,喧嚣刺中了那怪物,那怪物的每一只眼睛顿时布满了血丝。
对于我这种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来说,这真是太过刺激。
“滋滋…”
怪物似乎意识到这样目标太大,每只眼睛的睫毛极速增长,然后全部脱离了那大眼框。以睫毛为足,一只只小眼睛像什么虫子一样,在地上乱爬。
那只母体大眼框只剩下一个个血红的肉洞,我的脑袋都快爆炸了,胃液不断在翻滚。满身鸡皮疙瘩,汗毛倒竖根根分明。
我像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以防眼睛怪虫爬到我的身上。
“嗡嗡…”
手中的喧嚣忽然震动起来,光芒更加强烈,像只探照灯一样,照映得这无尽的黑暗仅剩鲜红一片,闪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不是什么魔杖,这个画面就像动画片里的女主角要变身一般。
哦对了,那种故事里也会有什么小精灵在关键时刻协助主角变身。现在只要大声喊出我内心的话语,就能变身成功了!
“救命啊!”
害怕且怂,在我大喊过后,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变化。没有旋转也没有跳跃,光芒渐弱。
我低头看手里的喧嚣有无变化,接着,就看见我手里有,一只手?
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一米八的汉子,男人牵着我,惨白且严肃的脸,眉头紧蹙。
一抬脚下去,地上的眼睛虫子们便化为了灰烬。虫子们仿佛找到了新目标,密密麻麻,淅淅索索迅速的向我们靠拢。
我能做什么?我只能自求多福,现实的甩开了男人的手。
不到三秒,男人全身上下都被怪物们包裹得严严实实。虽然内心有些许愧疚,但不久我应该也会像这样,被啃食得渣渣都不剩吧。
“咔…咔…”
一股烧焦的臭味,从那团黑里传来。还带着什么东西被炭火炙烤,噼里啪啦的响声。
“轰!”
由内而外爆发的火焰将那男人和虫子们点燃,虫子们变成一颗颗黑色的焦炭掉落在地。
那男人却毫发无损,是他的皮肤表层在燃烧!他转身过来,透过莹莹红色火焰,可以看清他的模样。
眼中透着淡淡哀怨,嘴角却带着温柔的笑意。仿佛在说,看见你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男子身上的火舌逐渐熄灭,他朝我靠近,感到他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我也就伫立在原地没有躲开。
“真好,我终于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我等到再次相遇的这天了。”
能够自燃的,肯定不是人类了吧?但他拥有自己的意识,如此强大的灵力,也不像是鬼魂。
刚才在这的只有三个:自己,怪物,喧嚣。
若他不是凭空蹦出来的,而且喧嚣在他出现后消失了。由此可得,这男人是喧嚣里出来的,或者他就是喧嚣。
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果然一切恐惧都不足为患。
“你,是器灵吗?”
有传说,可用活人的血肉用于铸剑。用骨为柴淬火,以肉炼油养剑,以血洗铁,再将灵魂封印在剑中,可得灵器。
此宝剑认主,嗜血,锋利不断,不养不锈。但也没提过器灵可以变成实体的,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啊!
“我非人非鬼,我只是想守护你。别怕,我会一直随你前行。”
大哥!就是这样才可怕啊!那喧嚣可是会吸干鬼怪精气魂魄的!
我深深记得初次见面时,那只还魂的尸鬼被吸干变成了干尸,魂飞魄散毫无灵气的场景。
若它是以精魄来养,我怎么能不怕。
“他来了,别担心,我随时都在。”
说完男人便消失在空气中,周围的黑暗也如薄雾散开。我回到了卞京安家的客厅,楼梯传来轻响,应该是卞京安醒了。
他不知刚才发生的一切,有些诧异我为何会一个人站在这里。这男人果然有病,将房子建在这个污秽之地。
还有一堆妖魔鬼怪天天在这里等着,想起刚刚的幻境,我还心有余悸,差点被弄死。
“你留下它们是觉得物以类聚,有安全感?还是想时刻警惕着自己,要嫉恨久家?不觉得天天担惊受怕吗?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卞京安环视了一圈周围,似乎察觉到了异样。
“啊,你看见了。那幽灵宝宝你应该知道,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不用担惊受怕。你放任不管,它们才有资格苟延残喘,苟且偷生。你觉着碍眼,挥手便令它们灰飞烟灭。只有做到自己能掌控一切,才不用惧怕。不用惧怕失去,受伤,死亡。”
卞京安一副上帝嘴脸,当然他的人生像开了挂一样,对他来说那些鬼怪不仅不足为惧,甚至还得听他号令。
“那它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如你所说,警惕自己。随时随地记着对久家的仇恨,是他们造就了这些恶灵,也摧毁了我。”
这人还有自虐倾向,他要这些鬼怪不断的找他麻烦,以此激励自己记仇,又或是和这些世界阴暗处的妖魔鬼怪找到了共鸣。
这人何止三观不正,他还要将他的三观强加给别人!
“总要有一个人牺牲承担这一切的,否则世界将会阴阳颠倒。”
久家最初应该也只是想借助他的力量除魔卫道,就像久南勋那样。如果能做一个正常人,平平安安的就此一生,谁愿意天天和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
卞京安被我反驳后脸色有些难看,过了几秒后又恢复一副无所谓的冷漠模样。
“看吧,幽灵宝宝,就是你有这种想法,才会被久家一直道德绑架。让你替他们去做他们恶心的事,你是被卖了,还要替人贩子喊冤的傻瓜。没关系,未来我会改变你的想法的。”
“那你开心吗,你现在依赖生存的意义,还是为了久家。你依旧放不下,被他们牵制。”
“无所谓,只要他久家所有人最后能陪我下地狱。”
他的思维真是见解独到,说出那么恶毒的诅咒,就像说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我想感化他,他也想魔化我。
这样为了仇恨而活,不是很孤独吗?他无心去见四季,不去感受冷暖。逼迫自己永远活在黑暗与恐惧,七情六欲快乐忧愁全都没有,只有仇恨。
“你这一生,有为自己做过什么吗?”
卞京安的人生,仿佛都只是在为久家做陪衬。
他低头思绪了两秒,羞涩的说到:
“有啊,就是制造了你。”
没有听过太多情话的我,此刻竟然觉得他这句话甚是温柔。刚才还理直气壮想要训斥他的我,此刻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说为了自己做过什么的话,就是安排好了你身边的一切,令你最后属于我。”
卞京安伸手捧住了我的脸,几天下来对于这种亲昵的动作我竟然不怎么排斥了。他笑意盈盈的望着我,感到气氛有些微妙,我尴尬的想扭开头。
他仍一意孤行,用力捧着我的脸越凑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