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三十六个铜人撕打一番,陈长生身上的僧袍被撕破了很多道口子,再加上那些泥土的痕迹和箭雨的伤痕,看上去显得异常狼狈。
躺在第黑塔的第七层,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痛楚了。
不是不痛,而是痛到了极致。
当剩下的二十几个铜人的拳头砸在他的身上时,他嗅了一丝死亡的味道。当最后一个铜人消失在他的眼前时,他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现在有陈长生如果出了这黑塔,他可以站在空海的面前吼一声:“我一人,可以打一百个!”
只不过如果让他再打一遍黑塔在话,他是打死也不想去试了!
已经打了三十六个铜人,这二层应该没有了吧?
等从这回出去,陈长生决定了好睡上几天,什么都不做,拼命去睡!
左脚上的鞋子已经露出了脚指头,伸手撕掉,艰难坐起,望向已经被夜色笼罩在天空,眼睛里不由流露出一丝期盼。
这里已经到了第七层,神啊给我一些安慰吧!
先前他胸口受到猛烈撞击,让他感觉到的一种魂飞天外的恐怖!
陈长生体内雄厚的真气,铜人的撞击之下,也差一点崩溃。
唯一让他感觉欣慰的是,之前受到刺激的神识,好象有一线恢复的迹象,以他的估计恐怕要不了多久,可以可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这确实让他感觉到高兴。
抬头望着天空中渐渐升起的月亮,陈长生脸上无悲无喜,心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样?难不成再搞个几靠上万的神针来针我一下不成?
看着眼前的夜景,陈长生情绪有些低落,虽然明知道空海也是无心带自己来这里闯关。
但依然还是有些愤懑和不甘,心想自己本来可以不用做出这个选择,为何要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伸手摸了一下肚皮,才想起来自己好象几天没吃饭了。
前方传来水声,抬眼望过去,只见离他不远的地方的小溪,心道既然没了铜人了,我先煮一锅粥吃吧。
吃饱了才有力气。
无视身边的危险,陈长生自顾自在小溪边洗起米来,大概也只有他才能做出来,不知道这一层究竟有没有不甘心的铜人偷看着的模样?
陈长生静静看着水中的倒影,心想幸运的是自己应该跟那北门口路过乞儿了。只是他也不用担心,因为这里连鬼都没有一个。
捡了些树枝,垒了几声石头,架上自己带的铁锅,水是现成的。
不一会,就煮了一锅肉粥,虽然食材简单,香味却依然随着山风飘上了天空。
管你有什么样的幻境,什么样的考验,这一会的我要好好吃上一顿热饭菜,再喝上一杯美酒!
有肉有酒有故事,可惜没有听众。
陈长生在这个想起了大姐红姑,心想大姐在这里会不会跟自己痛饮几杯?说起自己的修行,虽然身体一直在老娘和花仙子的照顾之下。
可是真正带着自己走上修行之道的,还是那个人见人怕的土匪红姑。若没有大姐,自己不会在短时间里领悟了砍柴剑法,更不要说那一箭断头的箭法了。
转眼过去了十年,也不知道大哥去了哪里,他想了许多回,可话到嘴边最后又忘了。下回见到自己的老爹,一定要问清楚大姐的去向。
还有小哑巴,跟自己一别也是数年,而且就象在这世间消失了一样,没有一丝的消息,边自己的老爹也也没过她们。
只是一瞬间,陈长生感觉这些年他好象跟以前的世间作了一次告别,再也没有了之前朋友的消息。
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的明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月有阴晴圆缺,你倒是给我的人圆一回啊?”
只不过不论他如何报怨,天空的明月依旧,幽幽地照耀在他的身上,也照耀在山川大地。丝毫不为他的伤感所动。
喝了二杯酒,吃了半锅粥,感觉身体有一些回魂的感觉后,陈长生将花仙子的胡琴拎了出来。
这样的圆月之夜,独在异世为异客的他,想要拉一首曲子给自己,给那些躲角落里的精灵们。
即便这一层没有铜人,也肯定全有一些精灵。
掏出手巾将胡琴擦了一遍,陈长生这才伊伊吖吖地拉了起来。
良辰美景伊人渺,秋眠不觉晓。佳期如梦人未逢,心有戚戚空嗅冷风中。
花好月圆总难留,但愿人长久。谁与年华共从容,春去秋来相倚盼归鸿。
花好月圆,当年是你,把光撒进了我心田,滋润了我理想的种子;花萎月残,现在是你,破灭了我的心,亲手撕碎了我的梦。
毕竟谁都拥有过花好月圆的时光,在那时候,就要做好有一天被洗劫一空的准备。
一首欢天喜地的《花好月圆》硬生生给陈长生拉出一丝悲凉的意境,连天空中的一轮圆月也痛得躲进了云层之中,只露出一半的面容许他一些冷冷清辉。
我有一把琴啊,上可以拉给千万年前的女王,下可以拉着老司城的普通百姓!
我有一把琴啊,想要拉给远方的你听,让你感受到我有多么的想念你……
最后的最后,陈长生靠在小溪边的树下沉沉睡去。
这是他在进了黑塔数日之后唯一睡的一觉,无梦无惊,如同睡在北门口的小房间,如同睡在将军墓的小石屋里。
管它什么一百零八个铜人需要我去征服,我只想要当下的一刻。
……
“呼呼!”
躺在地上的陈长生是被冻醒的,眼前的世界已瞬间切换,变得白茫茫一片,刺骨的寒风迎面而至。
一眼望去,前方是一个白茫茫的世界,冰雾弥漫,每一个角落,都似乎被厚厚的寒雪覆盖。
我不是在第七层吗,我还没闯关呢?
陈长生整个个楞在那里,这里的空气很冰冷,但纯净到几乎不可思议的程度。吸进身体里的气息竟让他五感都为之清明。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充斥在空中的灵气,而至少是外面的十倍……甚至几十倍。
在这样世界里,他体内的真气的运转速度陡然变快,天地之息涌向他身体的速度也快了数倍。
“这就是第八层?”陈长生不由自主的低念一声。
这里若有铜人,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去应付,因为他感觉到自己手脚的反应变得迟钝起来,若是遇上铜人,肯定要影响出剑的速度。
初来这里,陈长生因为突然而来的气息而感到不适,有些头晕、难以呼吸。
难道是因为灵气太浓了?
这完全是一个冰雪的世界,冰元素也占据了这个世界气息的主导。
陈长生有一种仿佛身在梦幻仙境的感觉,沐浴在浓郁的灵气之中。
回过神来的陈长生,迅速收起了胡琴,将修罗剑取了出来,因为他已经嗅到了浓浓的危险,这是一种动物的直觉。
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没等他摆起架式,身后就有两个化身冰雪的铜人劈头盖脑地往他身上砸了下来。
来不及躲避的陈长生,只能举起修罗剑硬顶上去。
“呼!”一道寒气入体,让陈长生打了一个哆嗦。
只是这个瞬间的哆嗦,胸口便中了重重的两掌,一口鲜血吐在铜人的身上。
倒在地上的陈长生就地打了一个滚,避开了铜人的第二次进攻,手中的修罗剑顺势砍出,只听“咔嚓!”一声,其中一个铜人的脚被陈长生砍了下来。
又见乾坤一剑!
在土匪窝里练熟的乾坤一剑早已经融进了陈长生血肉之中,成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救命绝招,虽然使出需要花费很多的力气,但是他眼前已经是元婴三重,有的是真气可以浪费。
滚在地上的陈长生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另一个铜人砍去,只是这回铜人变得精明了一些,跳起来躲过了他致命的一剑。
却不料陈长生左手蓄势的凤凰炎重重地拍在了它的背上。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陈长生叹一了口气,然后一个飞跃,一脚将身上烈焰燃烧的铜人踢在了地上。
这句话是当初在北门口梦姨骂陈长生的话,现在让陈长生拿来跟这些没有感情的铜人讲道理,实在有一种对牛谈琴的感觉。
看着渐渐消失的两个铜人,陈长生轻轻说道:“还有十个!”
难道说第九层是空的?
陈长生摇摇头,心道世上哪上这样的好事?宝贝放在那里等着自己去拿?
揉着胸口的痛楚,陈长生心道这回一这黑塔里吃了不少的亏,这些都是教训,以后跟人对战的时候可要小心了。
毕竟外面的修行者不是铜人,会使出使用阴招,自己可不知道。
突然间,数道冰冷的灵气,自前方狂暴的席卷而来。如同卷起了一数道冰雪风暴,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犹如冰山一样般狠狠对着陈长生轰了过去。
不好!
吃惊之下的陈长生知道自己没办法跟眼前的数道真气对决,只得再次拍着翅膀飞上空中,自上而下往前方奔来的铜人斩了过去。
右手修罗剑,使出连惯的三招剑法,无差别地斩在奔跑过来的铜人头上。
左手凤凰之火炎,无差别地轰在数个铜人的身上。
自空上扑下的陈长生使起了就去打滚的老绝招,往几个身中凤凰炎的铜人脚上斩了过去,趁你病,要你病!
这是一场无人观看的交战。陈长生以元婴三重的境界在跟一帮相当于元婴后期的铜人群殴,只能赢不能输,输了就得输掉他的性命。
因为直到他进塔的那一刹,空海也没告诉他离开这黑塔的第二条方法。
陈长生能只将遇到的一个又一个铜人打倒在地,或者完全毁去。
七、八、九、十,还有二个铜人!
还差二个铜人,他就完成了这座浮屠塔一百零八个铜人的挑战,他已经看到了通关的希望!
正在这时,在陈长生前面有二道身形如电般暴冲而出,仿佛大地都是在此时颤抖着,那种可怕的力量,相当惊人。
陈长生一声冷哼,身形暴冲而出,手掌一挥,一道凤凰炎狠狠的对着前面拍去。
三道雄浑灵力硬憾在一起,那股冲击波,顿时带起狂风席卷开来,将周冰雪都是震得往下掉下来。
只见两个铜人真气在其身后凝聚,化为了二头金色的盔甲,犹如一层铠甲一般,耀眼而坚固。
陈长生也冲进了二个铜人之中,身法犹如鬼魅,挥手之间,金光涌动,犹如凤凰临世,要焚去这世间一切妖孽。
只有这最后两个铜人了,他便是拼了全部的底牌也要将之解决。
只见一人两铜人瞬间纠缠到了一起,一道金色的火光在陈长生身上往外喷涌,凤凰涅槃第一重最终之力,凤凰涅槃火焰刹那之间往身边的铜人喷了过去。
一剑问生死!一剑惊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