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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天前。
梅比乌斯靠在椅子上,一边望着窗外无尽的星空,一边翻来覆去把玩着手中那张印满凌乱字符的A4纸。
她曾遇到过不少难题,这并不是她第一次为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而绞尽脑汁,但也正因她了解解决难题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以及心理状态,所以她才会对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困惑产生疑问。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暗暗质问自己的内心,她紧皱着眉头,她思考着或许有可能的各种办法,她时而烦躁的将其摔在桌子上,时而又饶有兴致的再次拿起。
在很多个瞬间里,她仿佛感觉到了一些灵感涌入脑海,但当她看向那张纸时,大脑便在一瞬间空洞了,无法再思考任何问题。
“......”
“真是怪事。”
梅比乌斯最终还是放下了那张纸,她将头转向窗外,大概唯有在面对浩瀚星空时,自己的心情才能轻松一点吧。
她就那样看着......看着......一些久远的记忆便如过去每一日,如梦魇般涌入脑海。
【......
......
“给我滚!”
满脸胡渣的男人用力甩出手臂,面前的小蛋糕转眼间已经印在了一旁的墙上,蛋糕里面包裹的某种机械小盒子从中掉了出来,摔成几片,而由于装置摔坏而诡异变调的《生日快乐歌》从其中传出,只剩一根蜡烛仍在蛋糕的残骸下固执的烧着。
“......”
男人瘫坐在地上,继续提起腿边的酒瓶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呕吐着,那种令人恶心的感觉深深印在她的心里。
面对男人那粗鲁的暴行,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状态,她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那个男人,是父亲吗?是亲人吗?是毫不相干的人吗?是人类吗?是动物吗?......
或许是她眼神中透露出的不解让男人厌烦,她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便已经倒在地上,她只是看见了那个男人将手收了回去,提起手中的酒瓶,站起身后,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与此同时,淡淡的甩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再也没有回过头。
‘她已经走了,没人能把她带回来,这是世界的错,我也一样该死,你也一样。’
她双眼模糊了,但她并没有哭,事实上,她也从未哭过,她不知道是什么在慢慢遮挡她的视线,那种粘稠的酸涩让她难以看清任何东西,她认为那就是泪。
她挣扎着坐起身子,直到一滴滴鲜红落在她浅绿色的连衣裙上,而后迅速变黑,扩散、蔓延在她那条最喜欢的裙子上。
这是什么?难道不是泪吗?
她艰难的抬起手擦了擦面部,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些许凝固的血迹呈现暗红色,残留在她手中,而一滴滴鲜红的血液依旧不停的滴在她的手心。
她没有悲欢,亦无愤怒,她慢慢侧躺在地上,她似乎听到了外面有什么声音,人群的叫喊声,诡异循环的响铃声,红蓝交错的灯光在窗外忽闪忽闪,急促的敲门声让她感到呼吸困难......
她早已没有力气站起身,她就静静的躺在地上,侧着头看向墙角那个摔得粉碎的蛋糕,蜡烛终于熄灭了,她默默在心底说了四个字,那是她最后一次对自己说那四个字。
‘(生日快乐)。’
女孩意识到,这是她的生日,亦是‘她’的祭日。
而后,她笑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笑是否表现出来了,但她的心,在这一刻,的的确确笑出了声。
‘人类是脆弱和卑劣的......’
‘重生......仅以鲜血灌注......’
在这一刻,那个被邻里赞为【天才】、唤以【别人家的孩子】的女孩,那个作为【人类】的梅比乌斯永远死去了。
急促的敲门声后,几个身穿警服的人跑到她面前,将她抱起。
“这儿有个小姑娘!头上受了很重的伤!”
身穿警服的人朝外喊道。
而后,他又转过头来问她。
“小姑娘,别怕,医生很快就到了,你还清醒吗?你叫什么名字?”
“......”
“他死了......吗?”
“啊...啊?”
警察显然有些困惑,他想不到这样的小姑娘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他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爸爸。”
“哦......那个...你的父亲他......”
“......”
当警察还在纠结,到底该怎么用小孩子的语言,尽可能将事实描述的不那么残酷。
但此时的梅比乌斯嘴角却微微上扬,发出一声冷笑,从她那无神的眼神中,警察看出了根本不属于几岁小女孩的冷漠与淡定,这使他感到脊背发凉。
“我叫......”
“梅比乌斯。”】
“......”
“......”
“咚咚——”
“博士您在吗?”
“哦,进来吧。”
记忆戛然而止,她将目光从星空收回,平静的看向站在门口的克莱因。
“博士,调查结果出来了......”
“嗯,我看看。”
克莱因将厚厚一摞文件放在梅比乌斯桌上。
“大致的情况我整理了一下,全球41个主要的天文台在同一时间都没有接收到类似信号,甚至在放大30倍接受强度的西伯利亚D9号天文台也没有任何信号痕迹,只有南极一个天文台接收到强烈的通讯信号......”
“......来源是......整片星空?!”
梅比乌斯看着调查报告,心里一惊。
“是......是的,我已经反复确认过了......记录不存在误差,信号源遍布整个可见的天空,以至于天文台最终给出的信号源数量为......0。”
“......”
“呵......有趣,真是有趣......”
梅比乌斯再次转过头,看向窗外的星空。
“0......无限?(∞)......0......”
“......”
“!......难道......”
梅比乌斯猛的站起身来,抓起桌上那张写满乱码的纸张便跑出了门。
“诶?梅比乌斯博士?”
梅比乌斯并没有停下,只是扔下一句话。
“把那41份调查报告烧了吧,南极的留下,把信号源表格制图后来解析中心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