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蓝庾拍着脑袋醒来,昨夜的怪梦一直萦绕在思绪间,甩都甩不开,或许是他的动静过大,他一转头就看见穆子霁,双目疲惫眼圈深陷的看着他,吓得他一惊,脑子里适时的环绕着昨夜和穆子霁有关的光怪陆离的怪梦。
他别扭的看着穆子霁,好似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心虚道:“穆兄....”蓝庾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连忙清了清嗓子:“穆兄,我..昨夜没踢你....也没说什么梦话吧。”
他小心的观察着穆子霁的表情,见他神色微动,一瞬又恢复如常道:“没有,只是......”穆子霁不知还要不要说下去,便停下来一脸讳莫如深的看着他。
蓝庾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更确定自己肯定说了什么,而且一定是与穆子霁有关的!
“穆兄你就说吧,我都是梦话,不打紧。”其实蓝庾心虚的要命。
“额.....你昨夜,...喊我叫你庾儿,....还说.....”
蓝庾干笑两声,好似毫不在乎的道:“穆兄,呵呵,不必当真。.....呵呵”
蓝庾心里已经在狂奔了,可面上还是要维持住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不能当真的至理名言,至于这至理名言嘛,当然是他自己的名言!
他可能已经忘了,穆子霁是造梦教的梦师,在昨夜穆子霁偷吻他的时候便知道了,就算他不说梦话,如此近的触碰,他也全部都知道了——知道他梦中想什么说什么做什么。
见蓝庾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的模样,顿时心里就想柳枝拂过一样,他往前凑了一点,单手撑在一边,停在了一个亲密但不暧昧的距离,气若游离般叫了一声“庾儿”, 蓝庾定定的看着他愣住了,瞬间从脖子红到了耳根,猛的别开视线,慌乱的逃出了房间。
穆子霁懊恼,觉得自己失了分寸,要是再惹恼了蓝庾,自己肯定后悔莫及。
这头蓝庾落荒而逃,边走边想,穆子霁并未做出什么出阁的事,只不过玩笑似的喊了他一句“庾儿”,自己便像什么一样吓跑了,蓝庾一路疾走,就连隔着一个长廊的林羽涅叫他都没有听见。
林羽涅挠了挠头又回去问了穆子霁在何处便寻他去了。
一直到穆子霁随重妧回教之前蓝庾都避之若鹜,穆子霁心疑,难道是自己逗的太离谱了?想找个机会给蓝庾道歉,却一直到走都没能实现。
回到嵺竺后稍作休沐,穆子霁便被重妧叫去了释灵殿后庭。
重妧朝着湖畔,负手而立香薰缭绕,显得整个人仙风道骨,一袭墨色玄纹袍,纹路繁复...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风轻轻拉着他的衣角,蓝庾在庭外低眉垂眼拱手行礼道:“师尊,传我何事?”虽是疑问,但穆子霁没来由的觉得这次师父找他绝不是小事,否则不会如此急切。
重妧转身,坐在外庭的石凳上,喝了一口凉好的茶才幽幽开口道:“此次前去世家教会,我看你与陵游爱徒蓝庾关系不错?”
穆子霁点头,虽不想让师父察觉,但奈何自己在第一轮比试时就已经太反常了,又和蓝庾在外逍遥了一天,之后还住在蓝庾的房间,还.......穆子霁只好如实回道:“是,我与羽涅在滇山与蓝公子偶然相逢,甚是投缘。”穆子霁并未道出是在嵺竺境外机缘巧合之下遇见的蓝庾。
“嗯,多认识认识其他的世家公子是好事,但要懂分寸,知利弊。”重妧闭目,品茶之甘甜,似一个前辈对后辈的关心。
穆子霁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重妧是叫他好好培养利用这些关系,好像自穆子霁知事以来,造梦教就是这样一种趋利避害的模样,就连师尊选择自己做梦师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听话”,所以他自小就学会了沉默的“听话”、做事。
穆子霁如重妧所想答到:“徒儿明白。”
重妧稍稍点头眼眸微抬,“嗯。” “《洗心录》修的怎么样了。”
“回师尊,已按照师尊的要求,修完了,近日准备与剑法合练。”前几日把洗心录与剑法合练,体内燥热无比,穆子霁以为是他还不
熟练心法,准备近日在合练。
“好,合修好了告诉我,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吧,这几天好好休息。”说完又闭目养神,一副已无话可说的模样。
穆子霁便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
杜若再找到蓝庾时是在后山的水台上,蓝庾低垂着眼眸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从远处望去,白衣少年衣袂飘飘,微屈一条腿坐在水台上,湍急的水流在他身旁的岩石缝里奔流不息震耳欲聋,,好看的眉眼微皱,像是哪家的俊俏公子,为谁多愁善感辗转反侧。
杜若站在离他还有几阶的水台上冲着蓝庾坐的方向,喊道:“蓝庾~!你又跑这儿干嘛!”
蓝庾听到好像有人在喊他便回头,一看是杜若白了一眼,又转过去盯着湍急的流水,他还记着仇呢!
杜若无奈,只好接着往上爬。他虽不知道自己又是怎么惹到了这位金贵的“大小姐”,但是蓝庾一这个表情准是在生气,杜若气喘吁吁扶着水台避阴的柱子拖长尾音讨好道:“师兄,师兄~,下山吃饭了,师父叫找你有事儿。”
蓝庾一听是陵游找他,便似信非信的睨了杜若一眼,杜若一看有戏,赶忙道:“真的真的,师父叫我来找你,说有要事相告,还叫我不要外传!”
“.....你叫这么大声,鬼都听见了。走吧”。
杜若委屈巴巴又被蓝庾白了一眼,还偏偏不能反驳。
蓝庾看着陵游的表情就知杜若没有骗他,且此事非同小可,他心下一凛,对着陵游拱手道:“师父。”
“庾儿,你过来。”陵游朝他挥了挥手。
蓝庾虽心道奇怪但还是走近了几步。
见他走近之后陵游才似回忆往昔的开口道:“庾儿,你可曾听过世家为战那些年的光景啊。”
“徒儿略有耳闻,敢问师父你要说的事可与此事相关。”
“是啊,想来也不过几十年的光景,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还在,现在居然又出现了这事........”
当年阿奈山修炼邪教以抽取婴孩纯然梦境投机取巧来让自己用极少的时间修为瞬间提高,后又欲壑难填,暗下黑手算计同门世家,所过之处一片荒芜,房屋空荡,人或坐或跑,形态各异满脸惊恐,逐渐化为人型藤蔓,藤蔓的表面长着密密的黑色疙瘩......
世家苦心劝诫阿奈山,后不欢而散,狼烟四起世家为之而拉开战幕的日子,仍是历历在目,街上战死的、饿死的、横尸遍野,奇异的人型树比比皆是民不聊生,棺材铺一度盛行......
世家合力将阿奈山与其信徒逐杀元气大伤,俗称“束鬼婴”,当几大教会遣散了阿奈山的信徒后才发觉,他所记练法心得却不知所踪,而后几十年几大世家每年召开世家教会,其实就是为了“束鬼婴”的秘法心得,又能封锁消息,不被有心之人知晓利用。
此次陵游叫蓝庾前来就是因为此事渐冒端倪——各大世家教会所管辖之地境外都出现了,鬼婴树,且杀人之人法术高强,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了的,各教教主怕把事情闹大又不方便出面,各家商议之下便决定让小辈秘密调查此事。
“庾儿此次暗查凶险非常,你要小心.........”蓝庾打断道:“师弟心性未成行事浮躁,我怕他........,还请师父答应,无论如何不能让师弟与我同去。”说完又行大礼道。
陵游担忧的看着蓝庾,从蓝稚嫩孩童的时候他便悉心照料,如今才过弱冠之礼他们这些老骨头还在,就要两个小辈为世家、为黎民百姓出生入死!于心不忍啊。
蓝庾突然感到肩负重担,肃然道:“是师父!徒儿明白,徒儿定与穆兄互扶持,完成使命!”
“唉......你回去吧,过几日启程。”陵游长叹一口气忽然觉得无力于表了,甩着衣袖背过身去,满脸悲切。
...........
回东院的路上猛的记起,他师父说要他和穆子霁同去.....“师兄!”杜若从蓝庾身后窜出来大声喊道。
“...杜若!我杀了你!”蓝庾转身,攥住了杜若的上衣的外襟作势要打,杜若连忙叫停“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师兄我就是叫了你几声见你没应!别打我啊啊啊!”
“你在叫我就把你从这扔下去喂鱼!”蓝庾一手捂着耳朵,快被他惨绝人寰的叫声震聋了,单手把他往外一推。
杜若见状立马冲上去搂着蓝庾的肩,眼骨碌放光,神秘兮兮道:“师父找你干嘛,连我都不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蓝庾最烦人这样搂着自己了,杜若还偏爱搂他,他烦闷地甩开杜若,语气略显不善,故意气他:“你管这么多干嘛,师父叫我去找穆兄培养感情还不带你!行了吧。”
“你..........”杜若被堵的无言,怎么每次憋屈的都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