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庾心里更是不踏实,这次的鬼婴树不仅有了灵识还能融人入体内,使其妖法大增,就连当年收伏阿奈山的其中两大教主联手都没能将这加强版的鬼婴树制服.......
隔日一早,为了避免再起异端,各大教会连日赶路,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到了莱州,乔装打扮的各教精英也顺利在人群的掩盖下潜入了莱州。
蓝庾与穆子霁随众教前往莱芜司,远远看去,石苏子还是穿着淡紫色的流光纱裙与数家仆管家在莱芜司门口迎接大家,见众人快至门口莞尔一笑礼道:“陵伯伯,重教主,白教主。”
陵游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石苏子道:“陵伯伯言重了,都是本分何来辛苦一说。”
石苏子又道:“各教不远千里前来为家父悼念,苏子心里感激不尽,要是父亲在天有灵一定会安息的,天色不早了,烦请各位随我前去安顿。”
一行人便各怀心事地跟在她后边,蓝庾戳了戳穆子霁的手臂,穆子霁疑惑的侧头道:“何事?”
蓝庾夹在陵游与他中间小心翼翼道:“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穆子霁道:“什么怪?”
他也说不出来,可能是心境不同,总觉得这黑漆漆的夜里院墙灌木里有某种说不出的骚动。
蓝庾道:“不知道,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我们....”
穆子霁安慰道:“不必担心。”
蓝庾也只当自己是思虑过重没太在意。
到了住处,没想到他和穆子霁还是住在数月前的那间小院,他看着房间的摆设恍如隔世,不知不觉原来都这么久了。
想来这近一年的光景,他们的生活竟如此天翻地覆。
蓝庾转身,把喧闹关在门外,坐在上次唯云生吃饭的位置上望着穆子霁,道:“子霁兄,来坐坐。”
穆子霁闻言放下赤纹,坐在蓝庾的对面,蓝庾觉得无聊从腰间摸出酒壶,便想逗逗他道:“子霁啊,你陪我喝酒吧. .”
穆子霁见他一副霜打的样子道:“为何?”
蓝庾一脸苦闷道:“这几日郁结于心啊!”
穆子霁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道:“有何郁结?”
快上钩了!快上钩了!蓝庾趴在桌子上状若可怜,又加把火道:“不知为何这两日常常想起云生与我二人浪迹江湖的日子,此情此景我不禁想到小时候,猫嫌狗弃的日子...胸中郁郁难平啊..”
穆子霁难辨蓝庾话是真是假似挣扎道:“要事在身.....,你喝我看着。”
蓝庾撒娇道:“那你陪我喝一杯好不好,今夜师父已安排林兄与杜若暗中值夜。”
穆子霁妥协道:“.....好吧。”心中有些隐隐期待蓝庾喝醉的样子。
蓝庾见他同意欢天喜地的翻过桌上的杯子给两人斟酒道:“喝一杯就一杯。”
穆子霁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看着蓝庾眼神仿佛在说“说好的一杯,我喝了”,蓝庾看着他,心道无聊,端起酒杯开始自斟自酌,穆子霁无言地坐在对面看着他感叹江河,阔表未来。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蓝庾脸色酡红抱着杯子趴了下去,穆子霁轻唤两声,见蓝庾咂咂嘴,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慢慢扶起蓝庾往床边走去,他护住蓝庾的头小心翼翼将蓝庾放下,瞧着蓝庾毫无形象的睡姿,忍无可忍地给他摆了个相对雅观的姿势,才慢慢坐在床头细细的描绘着他的五官。
蓝庾的眼睛生的极好,眼角微翘,波光涟漪清澈纯良,一笑如沐春风,现在眼睫微闭,少了平日的跳脱,倒也是一副乖巧无害的样子。
自从上次各教密会之后,两人便再未见面,穆子霁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冷静冷静,除去心中无端的躁动,可有的东西,越是想控制就越控制不了,它就像个活蹦乱跳的小鹿一样,躲在心里时不时窜出来撞他一下。
在嵺竺带云生吃饭时,常常听到隔桌的嵺竺女子对蓝庾倾心不已,或是听到蓝庾与哪家小姐般配非常,他总觉得五味杂陈。
现在这样悄悄地盯着他,总算是放心了些,以往都是蓝庾围在他的周围叽叽喳喳,一下这么安静他还有点不适应,穆子霁伸手轻轻拂去一缕顽皮的发丝,他突然生出一丝不舍来,要是这光阴流转再慢些就好了。
他就这么坐在一旁看着蓝庾的睡颜,忽然害怕起来,要是蓝庾真如传谣所说和哪位世家小姐心意互通他又应当如何?
难道他就阻止的了吗?他又有何理由阻止?就算蓝庾接受了他,陵游又能同意吗?世家各教会怎么看待?如若不然他又该如何?
他略带委屈地忽然凑近蓝庾,一手轻轻捂住蓝庾的眼睛,任性的贴在了他的唇上,细细碾磨,万籁俱寂,门将嘈杂喧闹关在外面,这里只属于他们,他像是失聪一般耳里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
穆子霁惩罚似的咬在他的下唇,半晌才离开。
他起身看着蓝庾的睡颜,暗道自己行事不妥,懊悔不已,瞧着蓝庾水光淋淋的唇像是做了什么错事,猛的伸手擦了擦蓝庾嘴上的水光。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穆子霁严声戒备道“谁!”中带着寒意,凝视着紧闭的房门,伸手去拿靠在一旁的赤纹。
林羽涅小声道:“我,师兄开门!”
穆子霁神色微缓,打开房门但还是冷声道:“何事?”
林羽涅打了个寒碜,心道自己又没怎么,这语气完全不亚于他师兄杀野怪怨灵时的狠厉。
他小心翼翼道:“师父与陵教主叫我过来转告你和蓝公子轮换着休息,不可掉以轻心。”说完还伸头往房里瞧,穆子霁一脸不悦将他挡的严严实实。
林羽涅道:“蓝公子呢?这么早就睡下了?”
穆子霁警告地看着他言简意赅道:“赶路劳累,他先睡了。”
说完又道:“还有事?”
林羽涅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就是叫你们小心点。”
“知道了。”语毕穆子霁重重关上房门,不给林羽涅说话的机会。
林羽涅吃了个闭门羹敢怒不敢言,只能腹诽着去找杜若诉苦。
第二日蓝庾被渴醒,看见穆子霁坐在桌旁擦剑,他道:“穆兄?我昨夜睡着了?”
穆子霁只是嗯了一声,他又道:“昨夜是不是有人来过?我迷迷糊糊听到一声关门声。”
穆子霁一怔略显不自在道:“昨夜羽涅来过...你睡着了。”
蓝庾道:“难怪,他说什么了?”
穆子霁道:“没什么是陵教主和师父派他过来,叫我们轮班休息。”
蓝庾立刻明白道:“那你不是守了一夜?为什么不叫我起来!”
穆子霁道:“无妨,我不困。”
蓝庾道:“怎么会不困啊....下次一定要叫我起来啊!”
穆子霁道:“...好。”
饭后,各世家齐聚莱芜厅,石苏子一番感人肺腑的悼词倒是说的情真意切,潸然泪下,道尽了石明决的生前的憾事,话锋一转,又与石明决的灵位细细道来各世家如何如何千山万水前来悼念,悼词感天动地,让外人听了都不禁痛哭流涕。
说完悼词,她从一旁接过家仆递来的香蜡,朝灵位郑重三拜,埋头把香蜡插在香炉里,在她低头的时候脸色晦暗不明,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她转身唤来家仆,不知何意当着众人之面,打开一坛酒给自己和众教分食。
一名蒙着脸的家仆来到穆子霁面前,穆子霁伸手接过酒杯,闷声不善道:“公子请。”
穆子霁狐疑地看着他的身形,总觉得有些熟悉,还不待他细想,石苏子就举杯道:“感谢各位!”说完朝众教一礼一饮而尽。
众教看石苏子毫不犹豫的饮完酒,便也一同举杯。
穆子霁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拽住那要离去的家仆手臂,抬去看他的眼睛,那蒙面家仆狭长的细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瞬间恶狠狠地盯着穆子霁,两人间电光火石。
蓝庾见状站起来,目光紧张地在两人身上游走,看着穆子霁道:“穆兄怎么了?”
还不待穆子霁回答石苏子就笑吟吟地说:“穆公子不必紧张,只不过是前段时间烧伤了脸的家仆,怕他惊骇到各位,所以命他带了面纱。”
这话简直刁钻恶毒,要是在纠缠不放倒显得穆子霁,心胸狭窄。
蓝庾眼睛一转道:“石姑娘...哦不石教主,刚好前段时间我师叔游历归来,带回了不少奇珍异宝和名贵药材,不如让这位公子取下面纱,我且看看能不能治。”
陵游在一旁也不阻止笑眯眯的看着蓝庾,杜若在心里吐槽道,师叔何时回来过?!前几月才不知道听了谁的话硬要去海外一趟,至今为止毫无消息,当然这些事外人无从查证。
石苏子道:“不必麻烦了蓝公子,下人伤了就伤了何况早已叫大夫看过,并无大碍。”
蓝庾道:“石教主这是哪儿的话,寻常大夫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药!”说完不待众人反应一把扯下那黑纱家仆的面纱。
四下皆是一惊,没想到这面纱之下竟是那日与杜若不合的烨羌,接着不少人开始指着烨羌低声议论。
当年之事虽时隔多年,许多小教不知,但在场不乏熟知当年牧云教趁陵游分身乏术之际,偷袭的劣举,顿时哗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