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凌带着卫知韫跟昭贵妃拜别，二人便携手一起离开九华殿，离开皇宫。

此时已经快到五更天了，大臣们都离开之后，整个皇宫显得很安静，也很肃杀。

宁王府的马车就等在宫门外，里面铺的厚毯，靠枕之类的东西，全都换过了，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的。

卫知韫进去马车的时候，还能嗅到淡淡的皂角香气，以及太阳晒过的似有若无的暖和气息。

刚进去，萧鹤凌就把她抱住，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铁钳一般的臂膀便紧紧地箍着她。

车轮缓缓转动，开始往宁王府的方向而去。

萧鹤凌把她走之后，紫宸殿上发生的事情，都和她说了一遍。

又问她：“我回来之前，父皇要将你投入大牢里，你当时害不害怕？”

卫知韫道：“我当时在想，一旦我被投入大牢，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获得自由，必定有人带着大批人手去京都城外拦截你，不许你带任何收获出现在皇帝面前。”

一定有人不希望萧鹤凌带着收获回来的。

萧淇夫妇必定不希望。

若萧鹤凌带着巨大收获回来，他便立下大功，距离太子之位更近一步，萧淇如何能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当护卫靠近我的时候，我就在想，可以有什么理由拖延时间，不让朝臣们这么迅速离开紫宸殿。结果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回来了。”卫知韫说道。

萧鹤凌闻言，双臂收紧了些许，似是要将卫知韫整个人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不是我故意来晚的。常翼勇猛，曹勇丰狡猾，对付他们花费了一点时间。朝臣们先前估算的时间不对，以为我们踏入靖水城地界，在那里留下一句「宁王殿下到此一游」就可回来。

“实际上我们估算时间的时候，还需要空出捉拿曹常二人的时间。朝臣们没有预留时间，大概是认为，曹勇丰绝对不会掩护常翼造反。”

卫知韫点点头，能够理解萧鹤凌说的。

的确不是到那一游，就可以直接归来。

捉拿常翼和曹勇丰需要时间，找出那些货物，也需要时间。

“话说回来，灼灼是如何知道南方的曹勇丰掩护常翼反的？”萧鹤凌问道，觉得很是惊奇。

此事先前不曾听她提起过。

卫知韫抿了抿唇，“……我推测的。常翼短时间内发展迅速，又无法剿灭，想来应当是有人掩护他，当地官员并未真正剿他。南方富庶，又有皇帝下令给太后建造行宫，正好是可以为造反打掩护的好时机。”

萧鹤凌注意到她脸上的细微表情。

说这件事时，好像她亲眼见过，或者亲身经历过，而且她似乎不太高兴，情绪很低落。

一开始他以为是整夜未睡，连日来她又殚精竭虑，才造成这种现象的。

但现在萧鹤凌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他的灼灼就是有心事。

“灼灼当真聪慧过人。”萧鹤凌说道，贴着她的脸，亲吻着她的耳朵鬓角。

他察觉到，卫知韫瑟缩了下，似乎不太习惯他的触碰。

她在和他拉开距离。

萧鹤凌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然后重重地吻上她的嘴唇，啃咬、霸占着，卫知韫直被他吻得眼眸里泛出薄泪，几乎要呼吸不上来。

萧鹤凌这才放开她，但还是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她眸光潋滟，十分动人。

萧鹤凌的双眸好似有一团火，要跟她一起燃烧殆尽，卫知韫呼吸没调整过来，心跳得极快，觉得萧鹤凌在发疯。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岂料萧鹤凌又开始轻含她嘴唇，带着浓浓的火，道：“再来！”

卫知韫：“……”

许久之后，卫知韫软在他怀里，脑子里懵懵的，什么想法也没有。

萧鹤凌又重重地亲了两下，马车已经到达宁王府大门口，萧鹤凌抱着她下马车，卫知韫都没想起来要拒绝。

到马车外面，冷风一吹，她清醒许多，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反而被他抱得更紧。

“灼灼，这次你为大启立下大功，父皇说了，过几日处理完这件事，叫我带你进宫吃饭。”

怕她受寒风吹，他展开身侧大氅将她整个裹住，直接将她抱回房间，放到床上去，而后在她身侧躺下。

卫知韫道：“你一路奔波回来，怕是许久不曾吃东西，叫厨房给你做些吃的再睡？”

此刻，萧鹤凌才觉得自己和卫知韫之间的距离近了，才觉得她真正成了自己的王妃、自己的妻。

他握住卫知韫的手，贴在自己的腹部，一直往下……

“在回来的路上吃了一些干粮，倒也不是很饿。等曹、常他们押送回来的时间里，我又简单吃了一碗面，也把自己洗干净了。肚子不饿，就是想你想到发慌，灼灼，疼疼我。”

卫知韫脸红：“天快亮了。”

“那又何妨？即便天色大亮，今日整个京都城，也没谁敢来打扰我们。”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落卫知韫的腰带，吻了上去。

……卫知韫快到卯正时分才睡，醒来已经是五个时辰后，她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萧鹤凌结实精壮的胸膛。

他穿着白色里衣，墨发散在肩头、胸膛上，正侧着身子躺着，单手枕着脑袋看着她。

见她醒来，萧鹤凌的手便落在她的腰身上：“昨晚你一直喊酸，现在呢，还酸吗？我帮你揉揉。”

他当真按揉起来，卫知韫的脸颊发烫，想着这男人当真是没脸没皮的，而且精力实在旺盛。

忙碌七日回来，又折腾她半宿，结果醒得比她还早。

……她陪嫁过来的《女儿图》是一个也用不上。

萧鹤凌还叫人提前准备了热水。

他给卫知韫按腰好一会儿之后，直接将她抱到浴室去。

宁王府的浴室建造得十分大，直接从后山引来一股温泉，在这里建造了一个温泉池。

很多时候，萧鹤凌便在此处泡温泉水。

卫知韫羞得厉害，却还是被他拉着一起，面对面地泡在泉池里。

“一次不习惯，多来几次就习惯了。”萧鹤凌说道：“更何况灼灼这么美，叫我好好看你。”

他好像膜拜神女似的，当真好好地看了一遍卫知韫，卫知韫被他看得难为情极了。

在泉池里，他又不规矩。

到最后，卫知韫累得手指尖都抬不起来，萧鹤凌却心情极好，精神奕奕。

等卫知韫坐到桌前吃饭，已经是半下午了，吃过饭，她又去补觉，到了晚上精神才好些。

今日是十七，晚上的月亮很圆，萧鹤凌抱着她坐在窗前看月亮。

和她说：“灼灼，不要怪我闹腾你一天，只有这样我才觉得你和我距离很近。”

卫知韫心头咯噔了下。

萧鹤凌能够感知她低落的情绪，只是他没有戳穿，而是默默地、用力地把她拉入他滚烫的世界里去。

萧鹤凌没有解释什么，他继续说道：“你这次又为大启立下大功，父皇很高兴，我从靖水城搜刮来了许多财物，特意从父皇那里拿来两箱子送你。”

他喊了一声长安，把卫知韫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长安便带着人将两个大箱子搬进来，盖子打开，珠光宝气溢出来。

一箱子里面全是金银，黄灿灿的泛着光，比那月色还要灼人几分。

另外一箱里面，都是些翡翠玛瑙珍珠，一颗一颗的又大又饱满，甚至还有黑色的珍珠，价格很高。

谁能不爱金银珠宝呢？

她手下那么多铺子，要做多久的生意才会赚回那么多金银珠宝啊？

卫知韫看了眼萧鹤凌，对上他的笑脸，已经能够想到，他是如何强势地从皇帝手中“抢”走这两箱子金银珠宝的。

铁定不是皇上主动提出要送她的。

这么多金银珠宝，充入国库，皇帝多高兴。

萧鹤凌说：“很大一部分是从百姓那里搜刮出来的，还得给他们返还回去，所以不剩下多少，我也就给你拿了两箱子。”

卫知韫对他说：“你把这两箱子搬走的时候，恐怕父皇不很高兴，他要记恨我。”

萧鹤凌道：“若不是你，再过段时间才发现曹、常所为，他不仅拿不到这许多财物，甚至还要贴更多财物进去。如今是他赚了，若记恨你就是他不会算账。”

卫知韫失笑。

萧鹤凌很霸道，她的心情好很多了。

“这碧绿的手串很衬你。”萧鹤凌拿了一个碧绿手串，戴到卫知韫手上：“除了你，我想不出来还有谁能戴它。”

那手串一颗一颗的，水头很好，手感温润微凉，卫知韫很喜欢。

“叫余嬷嬷和月见给你归置好，每天换一套首饰戴着，今天喜欢碧绿的，我们就戴碧绿，明天喜欢藕粉的，我们就戴藕粉。”萧鹤凌说道。

长安让人把两大箱子搬下去了，交给余嬷嬷和月见去归置。

卫知韫下午起得晚，夜里也睡得晚了些。

她躺在萧鹤凌的怀里，枕着他的手臂，心里感到很踏实。

她把萧鹤凌带她出宫到今日所做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忽然察觉萧鹤凌其实都知晓她沉重的心事。

只是萧鹤凌什么也没说，而是用行动来表达对她的深情。

甚至今天一整日都在府中陪伴她，哪里也不去。

卫知韫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这张脸是真的长得极好，没有任何缺陷，而且气质矜贵，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难道，他心里就没有怨怼过，她起了那样的心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