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们在的时候冶铁炼钢,早已经把古堡破旧的木门更换成了坚固无比的大铁门,然而此刻把守古堡大门的仍然是那扇巨大的木门。这是怎么回事?
库曼走到木门前停下脚步,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不敢去惊动他。等了一会,他竟然抬起被缚住的双手在木门上敲了几下。古堡里没有任何动静,库曼又伸手敲了几下,这时堡里突然传出一阵低沉的咆哮声,绝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
我大骇:莫非把库曼变成这个样子的元凶现在就在古堡里?正惊骇时,木门里面有响声,好像有人要打开门出来似的。
再也顾不得别的,我拉起库曼转身就跑。就在转身的刹那,库曼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嘿嘿!”
我一手拉着库曼,一手拿着枪,一口气奔出好远。值得庆幸的是库曼在这过程中很是配合,并没有给我制造麻烦。感觉后面也没有东西追上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会。跑得太累了,我呼呼直喘,眼冒金星。库曼也好不到哪去,一身大汗。
看他已经不再向我攻击,我考虑放开他双手。因为被青藤捆得时间长了容易造成血流不畅,严重的能够让肢体坏死。
我试探着给他解开藤结,又为他揉搓了一会被捆缚的地方,他一直愣愣地看着我,没有任何动作。我多么希望他恢复神智啊,告诉我他经历了些什么,告诉我苏瞳他们在哪里。然而他就像一块石头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没有任何思想。
我找了一处背风地方,铺上些树叶杂草,扶库曼躺在上面,自己在离开他几米远处也找个较平坦地方和衣而卧。
太疲惫了,好想双眼一闭,什么都不管了,大睡一场。然而不行,身边的库曼说不准还会发疯。如果在睡梦中向我攻击可就惨了,无论如何都不能睡太实。
半夜时分库曼又顿足捶胸折腾了一番,我好歹把他安抚住,让他重新睡了过去。天亮前最黑暗的时间,我强撑的那分精神再也支持不住,神智一放松,轰然沉入无尽的睡眠之中。
醒来时鸟儿已经在枝头歌唱了,晨曦从枝叶间透过来,明媚而轻柔,让人心情舒畅。
刚起来伸了个懒腰,猛然发现库曼不见了。我一下惊得不知所措,赶紧四处寻找。然而山野茫茫,无边无际,再也寻不见他半分踪迹。
我欲哭无泪,恨不得抽自己耳光。就那么一会时间,如果我再坚持一下不睡踏实,库曼就不会失踪了。现在他神智已失,一个人在森林里是何等危险啊。如果万一有个好歹,我可就成了罪人了。
发了会呆,我决定对古堡进行严密观察。那里面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库曼也不会在失去神智的情况下还去到那里。说不定他这次失踪便是又回古堡去了。
主意既定,心里便安定下来。我匆匆收拾一下,吃了点东西便潜回到古堡附近。由于是大白天,我不敢靠得太近,起先只在森林与草原交界处远距离察看。然而这里太远了,根本无法看清古堡附近的情况。不得已,我利用高过人头的长草掩护,慢慢接近古堡。接近到五十米左右时我不敢再往前走。再往前的话,从古堡顶上能够看到我了。
我选择了一个合适的位置隐好身,从这里可以清晰看到古堡大门口的所有情况。太阳升到一尺高时,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一看到这些人,我立刻浑身血液凝固了:这些人全认得,正是我苦苦寻找的老朋友王凌云、韩东等等。哈哈,原来韩东他们被鬼雾抓走并没有死,已经回到岛上与大家会合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这时门里出来一个白裙长发、如同仙子般的姑娘,正是苏瞳!
我嗓子发干,胸口一阵阵发紧,几乎要喘不上气来。终于找到了,找到我心爱的人了,找到我的朋友们了。历尽这么多艰难险阻都值得,无论死活,大家都在一起才好。
我泪流满面,正要站起身奔过去,忽然间,一件简直让人无法相信的事发生了:从古堡里又走出一个人来,三十来岁,一米八几的个头,体形很健壮。他的脸让我感觉像见了鬼一样,差点大叫出来。古晏!也就是我,刚刚从古堡大门里走出来!
看他走到苏瞳身边,两人有说有笑去采集野菜和捡拾干柴,我如同雷击一般傻在了那里。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两个我?难道说趁我不在的时候这个家伙冒充我来到苏瞳身边妄图欺骗她的感情?可是那家伙无论怎么看,包括走路姿势,明明就是我啊,哪里有人模仿别人能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我的头晕了,晕得厉害。我不知道此刻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在梦里,如果真实发生,那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我已经疯了。或许我已经和库曼佐夫一样,失去了神智,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此刻眼前的一切或许根本没有,全部都是我脑子里幻想出来的,转眼间便会消失。
这时有人走到离我不远处,是姚依依。她正在采野菜,隔着我仅仅几米远,然而她却没有看见我,不久便到别处去了。
我的身体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冷热疼痒,一概不存在了。从最大的希望一下跌落到最大的失望,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承受得了。历尽千辛万苦,无数回生死考验,最后得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我的希望到底是实现了还是没实现?上天的这个安排对我来说太讽刺了吧?
迷茫了好久,神智又恢复些。我不能倒下,可怜的小婷还在等我,如果见不到我,她会等我一辈子的,不快乐的一辈子。苏瞳从目前来看还有那个“我”在陪伴,少了这个我或许问题不大。一阵绞心绞肺的疼痛遍布全身:和她的缘分至此便尽了吗?
我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受支配了,像个僵尸般跌跌撞撞地走出草原,回到森林里面,漫无目的地东奔西走。偶尔被树枝划一下,被石头拌一下,身上多出一道道伤口。根本没有疼的感觉,只看到血流出来,却像是伤在别人身上。终于,我眼前一黑,从一处斜坡滚了下去,完全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我终于幽幽醒来。天已是下午,头脑清醒了不少,这时候才感觉到浑身疼痛,我记起来身上被树枝山石划破不少地方。费劲支撑起身子察看伤口,不觉很是奇怪:胳膊腿上伤口虽然不少,但好像都被清理过。小伤口干干净净,没有泥土等杂物。大点的伤口都用布条包扎起来了。检查东西,一样也没少。
我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谁会在我昏迷的时候来为我清理伤口呢?转头寻找,希望找到这个帮助我的人。然而没有任何发现,四下里静悄悄的,除了山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外,什么都没有。
库曼佐夫?不可能。他神智已经不正常了,怎么能做这些?古堡里的人?也不可能。感觉他们跟我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再说如果是他们,为什么不在我身边等着我醒过来?思来想去都没法理出头绪,反而又有些头蒙。正待不去想,忽然想起来那个带我去小水泊金属球屋的人,难道是他?
这个人是敌是友目前还不清楚,如果是他帮我清理伤口,那至少说明他不希望看到我死。也就是说,从近期来说,应该不能算是敌人。
他告诉我的没有错,苏瞳他们确实找到了,但结果却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现在回想起来他告诉我苏瞳他们藏身的地方后说了句:只不过……我当时一心想着马上见到朋友们,那句只不过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也就是说,他知道我就算见到朋友们也不见得是好事。从这点上可以看出来,他知道许多事,这些都是我希望知道的。我得回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然而我早已不记得去的路了,回来时候那个通道在我转身时候就已经消失,也无法找到了。现在只能等他来找我,我找不到他。我相信,他既然把我带过去,一定是与我有事相谈,也就是说,他还会来找我,而且时间不会太久。我暂且呆在这里,等着他来找我。
事实证实了我的想法,天色刚到黄昏,在距离我几十米远的地方一个人影晃了一下,往西南方向走过去了。不用说,他来叫我了。
我起身跟了过去,快走几步想追上他。没想到他也加快了脚步,始终不让我拉近距离。看来他是不想让我看见脸,不过隐约能看到衣服,是普通的灰布衣,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不再追,以正常速度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到天快要黑的时候,前面那个人忽然消失了。我四下里寻找,终于在一个不太高的石崖下发现了一个小门。门被藤萝杂草覆盖,如果不是特意寻找根本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