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宴怎么都不会想到,生性跳脱最烦条条框框的她,居然还是逃不过选秀的命运。
曾经的她一直以为凭着爹爹太子太傅的的身份,怎么的先帝也该给几分薄面,让她能从一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惜还没等到爹爹给她相看好婆家,先帝就驾鹤西去了。
新继位的是德妃娘娘的儿子,硕王爷李云齐,很不巧的是,这位硕王爷,他不是太子,也就不是她爹的学生。
所以,什么厚面薄面都没用,她爹自己的身份目前都随着硕王爷继位变的极度尴尬了,哪里还管得着她啊。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太子因着前朝夺位失败被硕王爷李云齐,哦不,现在要叫建元帝了。
被建元帝永久圈禁于如苑后,沈清宴爹爹这个太子太傅也就名存实亡了。
还记得建元帝刚刚继位的时候,她爹每天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落得个共犯的罪名。
好在这建元帝不是个暴戾之徒,他感念着她爹在成为专门的太子太傅之前,也曾悉心的教导过他一段时间。
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考虑她爹讲了一辈子的课,做了一辈子的学问,最后还是给了他一个国子监祭酒的职位。
这身份肯定是比不上曾经的太子太傅风光,但是还能在这朝廷上有那么一席之地,还能继续教学生,搞学问,她爹已经是对建元帝感恩戴德了。
所以当建元帝试探性的询问她爹家里是否有一个正当龄的女儿今年可以参加选秀的时候,
她爹毫不犹豫的就把她的名字报了上去,甚至都没想过要回来同自己的娘子和女儿商量一下。
在爹爹今天第五次敲响她的房门的时候,沈清宴终于极度不耐烦的打开了门。
“婉婉,你不要再生爹的气了嘛,你晚饭都没吃,等会儿半夜饿了怎么办?爹爹去千岛轩买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你好歹吃一点好不好?”
站在门口这个胖胖圆圆,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就是沈清宴的爹,现任国子监祭酒沈玄。
沈清宴看着她爹一副讨好谄媚的笑脸,忽然就觉得有些许搞笑。
便不自觉地心里暗自腹诽着,如果他的学生们看见他现在这副样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将这个人和课堂上那个一脸严肃的沈祭酒联系起来。
“吃吧吃吧,吃完这盒桂花糕,过三日我就要进宫去选秀了,到时候怕是这辈子我都吃不上这么好吃的桂花糕了。”
沈清宴皱了皱眉头,看着爹手里的桂花糕,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天地作证,她沈清宴自诩从来不是个顶爱哭的人。
只是她想到如果她真的被选进宫,做了那劳什子的娘娘,那她这辈子怕是再也不能过这随性的日子了。
想想她在府中这十六载,从来过得洒脱自由,读书写字,骑马射箭,绣花弹琴,什么都能来上一手。
爹娘从来没想过要她要多么的出人头地,也没想过要她嫁多么高的门第。
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她健康平安,自由随性的长大便好了。
“婉婉,你别这样,你一哭,爹爹的心都痛了,呜呜呜……”
还没等她哭上个一分钟,她那胖胖的爹爹就那么倚着门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倒是搞了个她一个措手不及。
“行了,你们两父女有完没完,一个比一个烦。”
说话间,走廊那头传来一阵清亮的女声,这声音是真的好听,只是这语气里多的是不耐烦。没错,她娘来了。
“再怎么说也于事无补了,既然婉婉的名字都报上去了,该怎么就怎么吧。”
娘看了看她,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娘的婉婉从来不是个逃避现实的人不是吗?既然改变不了的事情,婉婉何不选择接受它,说不定前面的路也没有你想的的那样差呢?”
她抬头看着娘亲,又转过头看了看她那胖胖的,脸上已经有不少皱纹的爹,还有旁边那个只比她小了两岁的嫡亲妹妹,忽然就明白了。
府里给了她十六载的自由,她是时候长大了,更何况如果这一次她不去,三年后的选秀清瑶就必定逃不过。
想到这,她摸了摸清瑶的头,想到了清瑶那软的像小白兔一样的性格,她倒是宁自己去闯这条未知路。
毕竟她是长女,从小倒是被爹娘放养着养成了男儿般的性格,去了宫里,也许还能保护好自己。
她可舍不得自己从小护着长大的妹妹去受这般苦。
而此刻的人她也终于明白了一个最明显不过的道理——沈府,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