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贵人有孕这件事情,不足半日便传的满宫皆知了。而欣贵人有孕既失宠的事情,也成为了宫中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素竹姑姑从外间走进慈宁宫的小佛堂的时候,太后难得没有在礼佛,而是在看之前寿宴时沈清宴送来的手抄《法华经》。
“奴婢打听清楚了,的确是欣贵人先去淳贵人的晴水居找的麻烦。”素竹对着太后轻声道,“淳贵人全程并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越矩的话,有理有据。”
听得素竹的话,太后并没有放下手中的经书,只是不知想起什么般摇了摇头。半晌,才道——
“哀家还以为她是个好孩子,没想到也是个没盘算的,那便算了。”
“皇帝的子嗣本就不多,有孕了总归是好事。不过她一个贵人之位,现在又惹恼了皇上,她这辈子,怕是也就这样了。”
“皇后自半年多前失了那个孩子之后,哀家瞧着她的精神头儿一直都不好。待那欣贵人生下孩子之后,便抱去皇后身边养着吧。”
一口气说完了这许多话,太后似乎有点累了,便不再说话了。但是眼睛一直盯着那本手抄的经书,不知道又在想着什么。
太后的想法从来都不会瞒着皇上,待几日之后皇上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便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皇上。
皇上向来便是个极孝顺的人,况且瞧着那欣贵人的样子,他也从心底里不愿意自己继位后的第一个孩子有一个这样的母妃。
所以对于太后说的要将这个孩子抱给皇后养的提议,他便一口答应下来。
只是皇上与太后这边达成了共识,却有其他人不愿意了。
“小福子当真是这么说的?”嘉贤妃听着茹佩传来的话,心底里忍不住一阵冷笑。
她费尽心机的将欣贵人送到皇上身边去,想着要分了那沈氏的宠。没想到这宠还没分上几个月,这欣贵人又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宠作没了。
不过算她好命,竟然有了身孕。这可当真出乎嘉贤妃的意料之外,她还以为怎么着都该等上个半年一年的。
可是还没等她行动起来,这太后和皇上居然就把主意打到了欣贵人的肚子上了。
抱给皇后养?凭什么?皇后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大皇子还不够吗?
她可不能自己辛苦了半晌,却给她人做了嫁衣!这般窝囊的买卖,她钟追月可不干!
脑子里转了半晌,突然就有了个极好的办法。
“皇上近日可还是经常去瞧那沈氏?”嘉贤妃没再顺着欣贵人的肚子的事情说下去,却没头没脑地问了问茹佩这不相干的事情。
“是,皇上近日多半都宿在淳贵人的晴水居,偶尔也去瞧瞧皇后娘娘。”茹佩答道。
“你猜若是欣贵人知道间接害得她失宠的沈氏依旧如此得宠,她会怎么做呢?还有……”
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嘉贤妃竟然笑了,“若是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将来要被抱去皇后身边养着,她对皇后甚至于皇后的大皇子,又会有什么想法啊?”
“哦对了,本宫许久不见二皇子了,咱们今儿去丽嫔的永安宫瞧瞧吧。”
永安宫。
此时的丽嫔正坐在主殿内看着二皇子写字,不过不到两岁的小人,连拿笔都不稳,丽嫔却要求他一天便要写一篇大字。
二皇子写了几个字便觉得很累了,于是便吵闹着要出去玩,却被丽嫔劈头盖脸的好一顿责骂。
嘉贤妃刚走进院子,便听得丽嫔尖细的声音混杂着二皇子的哭声从主殿内传来。
“妹妹这是怎么了?”嘉贤妃也没叫人通传,径直走了进来。二皇子一见是往常疼爱自己的嘉娘娘来了,便一溜烟地跑到了嘉贤妃面前,拉住了她的裙摆不撒手。
“嘉娘娘……母妃好凶!她骂儿臣无用,还比不上大哥一根手指头。母妃还说,宫中又有娘娘要生小弟弟了,若是儿臣再这般无用,父皇以后就再也不会来看我了,呜呜呜……”
二皇子哭的满脸眼泪,那样子看着着实可怜。
“安泽乖,嘉娘娘带了好吃的糕点来给你吃,都在茹佩姑姑那儿,你去茹佩姑姑那儿玩好不好?”
嘉贤妃蹲下身,语气温和地对着二皇子说道。二皇子点了点头,随即便跟着茹佩出去了。
“你心里有气,何苦撒在安泽身上,他还不到两岁。”眼见二皇子已经被茹佩带远了,嘉贤妃便出声了。
“娘娘也知道嫔妾心里有气!”丽嫔转过身去不想看她。
“娘娘之前说的好好的,咱们只要在后头瞧着欣贵人同那沈氏斗便好了。可是眼见着沈氏没如何,倒是让那欣贵人有了身孕,嫔妾如何不气!”
“本来宫中只有安远和安泽两个孩子,嫔妾的安泽倒是处处都比不过大皇子了,这又来一个,谁知道未来是个什么光景?”
“你这般就气了,我若是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岂不是要气晕过去?”嘉贤妃转过身正对着丽嫔,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太后已经同皇上商量好了,待欣贵人这一胎一落地,便抱去皇后娘娘宫里养着。到时候,你可就不只只忌惮一个大皇子了!”
“什么!”听得嘉贤妃的话,丽嫔差点惊呼出声,随即自己也想到了什么般立刻将声音低了下来。
“那我的安泽还哪有出头之日啊!”
“正是。”很显然,嘉贤妃很满意丽嫔的反应。
“本宫是看着安泽长大的,本宫也不愿瞧见安泽就这般失了皇上的宠爱。所以今日来找妹妹,是有一计想同妹妹商量。”
“娘娘快说!”丽嫔急不可耐地打断了嘉贤妃的话。
嘉贤妃随即示意她附耳过去,可是丽嫔的脸色却随着嘉贤妃的话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这计划倒是天衣无缝,可是若是被发现了……”丽嫔的脸色白了白,显然不愿再想下去了。
“这事咱们得让欣贵人自己去做,若是成了,那便是沈氏倒台,皇后伤心。若是不成……”嘉贤妃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从没见过的阴暗笑容,“若是不成,事情都是欣贵人做的,又与你我何干呢?”
没人知道这一日嘉贤妃与丽嫔在盘算着什么,只是那阴的似乎马上的落雪的天空,似乎昭示着有什么事情将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