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除岁，一转眼，就到了除夕夜，这已经是沈清宴在宫里过的第三个新年了。

沈清宴抱着满满，站在走廊下看雪。除夕前夜晚上刚好下了一场雪，此时整个关雎宫的院子里都被白雪覆盖着，显得格外的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沈清宴站在连廊下，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忽然觉得踏实又温暖。

铭辞和茉莉正在堆雪人，画书则致力于让铭辞把披风披上，铭辞不依，两个人在雪地里吵吵闹闹的。

“小主，您再不把披风披上，一会儿该着凉了。”画书取了披风，追着铭辞跑，却没想到铭辞一溜烟地就跑到了沈清宴的身边。

“哎呀，披风等会儿穿，我要给姐姐看个好东西。”铭辞走上前，笑嘻嘻地拉过沈清宴的手，将她拉到了一个巨大的雪人旁边。

“姐姐你看，这是我和茉莉一起堆的雪人，你看它大不大？”铭辞叉着腰，一副特别骄傲的样子。

“真好看。”沈清宴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雪人，见那雪人有鼻子有眼睛的，倒是栩栩如生。

“我让小全子去折了几根树枝给它做手，还去小厨房拿了个胡萝卜做鼻子，又把我的围脖送给它当围巾了，能不好看嘛！”铭辞笑着说道，一边说还一边看着一旁的满满，“满满乖，等你长大了，姨姨也带你堆雪人。”

院子里一派欢声笑语，窗户上贴着窗花，连廊下也挂着红色的灯笼，看起来到处都是过年的喜庆感。

“朕在门外都听见里头的笑声了，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呢？”没等长福通报，李云齐便端着笑脸从门外跨了进来。

“给皇上请安。”沈清宴和季铭辞看着李云齐走了进来，便急忙福了福身行了一礼，“铭辞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正和大家炫耀呢！”

沈清宴拿手一指，李云齐便朝不远处看了一眼。

“你倒是手巧。”李云齐看了看院子里的雪人，又转过身看了眼眼前的季铭辞，对她笑了笑，“朕倒是许久没见你了，看着长大了不少。”

“谢皇上。”听见李云齐夸奖自己，季铭辞也并没有显得有多么开心，倒是显得有些局促。

也不怪她这般样子，毕竟她已经许久没在私底下见过皇上了。

许是看出了铭辞的不安，沈清宴走上前去拉了拉李云齐的手，有些撒娇地对他说道，“皇上当真冷落铭辞许久了，她过完年，可也十八了。”

“朕知道了。”李云齐当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他仔细想了想，这个季答应也的确是婉婉在宫里唯一的朋友了，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不争不抢，也不惹事，倒是个好的。

“算起来你也是同淳嫔一道进宫的，在这答应的位置上的确待的太久了，过完年便晋一晋位份吧。”李云齐对着季铭辞说道，随即朝她摆了摆手，“朕记着你了，有空会去瞧你的。你先跪安吧，朕同淳嫔还有话要说。”

“可是……”季铭辞没想到她只是来姐姐的宫里玩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就被晋了位份，她有些害怕姐姐会觉得她别有用心，于是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沈清宴。

但是她只是看到沈清宴温和地对着她笑了笑，脸上的表情都是为她开心的样子，没有一点不悦，她心里便安心了不少。

“是，谢皇上，嫔妾告退。”季铭辞福了福身，转身告退。

关雎宫内殿。

沈清宴帮着李云齐脱了身上的披风，又转身拧了个热帕子递给他擦手，李云齐擦完手之后又将手放在暖炉旁烘了烘，才觉得暖和不少。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沈清宴拉着李云齐坐到了暖座上，随手捡了个板栗剥了递给他。

“朕想着今日是除夕，晚些时候宫里要要办家宴，家宴结束了朕得去皇后宫里，便没空来陪你了。所以这会儿子有空便来陪陪你，顺便来瞧瞧满满。”

李云齐接过板栗一口吃了，又转过身看了看在小摇篮里睡的香甜的满满，笑了笑，“瞧着壮实了不少，婉婉辛苦了。”

“臣妾不辛苦。”看着眼前的女儿，沈清宴眼里暖融融的，“只要皇上能想着臣妾和满满，便也不拘着什么时候来看我们。”

李云齐瞧着眼前的沈清宴，便觉着她对这个女儿的宠爱不是假的，心里想起有些人在他耳边扯的那些风言风语，便觉得有些好笑。

“婉婉。”他握着沈清宴的手，语气里带着些许缱绻与期待，“朕心中总是想着，若是你能再给朕生个孩子，朕心中才觉得欢喜。”

听完李云齐的话，沈清宴心中也有些伤感。养育满满这几个月，让她觉得有个孩子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是她的身体……

想到这里，沈清宴忽然心中有了个计较。深宫幽幽，自己也许不知何时又会被人算计，若是有个趁手的信得过的太医，不仅能帮着她调养身体，以后许多事也能便利许多。

可是去哪儿找这个人呢？电光石火之间，她忽然想到了之前在冷宫时给她看病的那个徐太医，他是小全子的同乡，等晚些时候找小全子问问才好。

“臣妾会努力的。”沈清宴想了这许多，但是却并没有对着李云齐说出来，她只是想着若是要生孩子，还是要先把身体调养好才行。

***

除夕夜的家宴和以往每一年也没什么不同，沈清宴吃过饭，便回了关雎宫。

皇上今天晚上是一定不会来的，所以她早早卸了妆，换上了轻便的衣裳，将自己最信任的人都叫到了房里，想着大家一起再吃个团圆饭，这才真的叫做过年。

不一会儿，黛心，茉莉，小全子都来了，沈清宴招呼着几个人坐在桌前，桌子上生着一个铜锅，里头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泡，热气腾腾地。

“今儿个除夕，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吃个铜锅子，这才是真的团圆年。”沈清宴脸上喜气洋洋的，笑容是那样真诚。

“娘娘……”听得沈清宴口中的“自家人”，三个人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

“奴才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过上现在这样的日子。”小全子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能遇到娘娘，是奴才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行了，大过年的你哭什么。”茉莉拿手肘怼了怼小全子，“若是真的感激娘娘，那就加倍用心伺候好娘娘。”

“说起来，我还真有件事情要你帮忙。”沈清宴放下筷子，对着一旁的小全子说道，“你还记得之前我在冷宫流产时，你找来你的同乡徐太医帮我看病吗？那个徐太医，你觉得人如何？”

“徐太医啊。”小全子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很快想起了这个人。

“徐太医同奴才是同乡，我们俩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发小。说起来，他在太医院当太医也好些年了。不过因着家中没什么背景，在太医院一直都是个末流的太医，这些年混得也算不得好。”

“那他这个人，人品和医术如何？”

“别人不敢说，但是徐太医的为人，奴才可是可以拍着胸脯保证的。”听到这，小全子真的拍了拍胸脯。

“那会儿子奴才被那刘财打断了腿打发去了冷宫，都是徐太医帮奴才医治的，一文钱都没收奴才的。后来，冷宫里那些宫人们有些头疼脑热的，徐太医也帮着去看着，几服药下去，便药到病除了。”

听得小全子的话，沈清宴心里安心了大半，小全子的为人她是清楚得很的，他推荐的人，应当也不会错。

“等开了年，你随便寻个由头，叫徐太医来给我瞧瞧。”沈清宴对着小全子吩咐道。

“是，奴才明白。”

小全子恭敬地应了，也没询问自家娘娘为什么要让他去寻徐太医，但是他相信，娘娘自有自己的打算，他要做的，就是嘱咐好徐太医，无论娘娘说什么要做什么，都要无条件的帮助娘娘。

因为，没有娘娘，就没有现在的他，也没有他现在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