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又到了三年一次选秀的时间。

皇后端坐在桌前，眼前放着的都是这次选秀的各类事项，林林总总的，有些让人头疼。

她已经忙了半月有余了，后来实在是分身乏术，思虑了半晌，才向皇上询问是否需要再在后妃中派上一个人从旁协助她。

她还记得那天，皇上思索了很长时间，最后才和她说，“那便让淳嫔在旁边学着点吧。”

其实皇后一开始想要提的人选是潇贵妃，但是她才开了口，便被皇上以“贵妃身体不好，不宜操劳”为由给驳回了。而她也只能听从皇上的话，让淳嫔过来帮忙。

但是她的心里，是一点都不愿意的。

三年了，后宫里的人来来去去，但是她能看的出来，皇上心里的白月光，始终都是淳嫔沈清宴。现在的淳嫔没有自己的孩子，家世也不算高，可是等到来日，若是她生下皇子，这后宫里的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变了。

若是从前，她一个人在这宫里，她当真无欲无求，也并不指望着什么。可是现下，曦芸进宫了，为了曦芸，为了易家，也为了自己的私心，那她与沈清宴，注定是不可能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娘娘，嫔妾觉得这个地方还需要修改一下，您觉得呢？”沈清宴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打断了皇后那不能宣之于口的心思，她抬起头，看见沈清宴正拿着一本册子，恭敬地询问她。

“嗯，的确。”她将册子拿过来瞧了瞧，的确看出了一些问题，“淳嫔惯是最仔细的。”

敏感如沈清宴，她当然听出了皇后语气里的勉强，她也知道其实皇后一开始是不希望她插手选秀这件事情的，只是皇上指定了她，皇后不得不从而已。

“嫔妾哪里懂什么，还是娘娘指点的好。”她回答，但是语气却并不谄媚，随即抬头瞧了一眼窗外，便对着皇后略带歉意道，“明月公主这会儿子大概要睡醒了，一会儿她醒了寻不着臣妾该哭了，臣妾今日便躲懒，先回宫去了。”

“行吧，那你便回去吧，路上仔细着些。”皇后见她主动要走，心中松了一口气，因为她还有些私事要和岚佩说。

沈清宴走后。

“曦芸入宫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眼见着沈清宴已经离开了，皇后有些疲惫地开口询问岚佩。

“已经准备好了，二小姐的住处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着选秀完毕就住进去了。”岚佩回答。

“那便好。”皇后放下了手里的册子，按了按额头，“看了一下午的册子，头疼的厉害，明日便是殿选了，本宫今日要好好休息一下。”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殿选当日。

同三年前的选秀一样，李云齐还是坐在主位上，太后与皇后坐在他的两边，三个人皆是穿着明黄色的朝服，以此彰显皇家对这次选秀的重视。

选秀一直在进行着，一拨一拨的秀女如花儿般在宣政殿殿前经过，又一拨一拨离开。已经过了好几拨秀女了，可是李云齐却没有留下一个人。

“都是些庸脂俗粉。”李云齐看着眼前那些十几岁的女子们，只是不住的摇着头，觉得没意思透了。

太后抬眼瞧着李云齐，心里却有些着急了。

“皇帝，未必总有十全十美的，你如今已经二十有八了，再有两年便到而立，而如今膝下却只有安泽与明月两个孩子，你总该为皇嗣多多考虑。”太后出声，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但是语气里，端的却是不容置疑。

“儿子知道了。”李云齐听得太后的话，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妥协了。

“正二品御史大夫易禄文嫡次女易曦芸，年十七。”

易曦芸听到太监报出了自己的家世姓名，便急忙走上前，下跪，请安。

“正二品御史大夫易禄文嫡次女易曦芸参见皇上，太后，皇后娘娘。”

听得太监唱报，李云齐便看见了易曦芸，他仔细看着，恍惚之间却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曦芸。曦芸嫁给他的时候，也是这般年纪，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你是皇后的嫡妹？”太后出声，语气里有一种不明的情绪，她并不知道李云齐与皇后的约定，所以对皇后嫡妹入宫还是有些许惊讶。

“母后，儿子已经同皇后说好了，小妹这次是必要入宫的。”李云齐降低了声音，对着一旁的太后耳语，“儿子对皇后……总是亏欠。”

“哀家知道了。”太后何尝不知道皇上说的亏欠是什么，她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却还是都吞回了肚子里。

“易家家风极好，想来易家的女儿总是不会差的。”太后出声，缓解了僵在原地的易曦芸的尴尬，“留牌子吧。”

“正二品户部尚书嫡长女孙语芙，年十九。”

“正二品户部尚书嫡长女孙语芙参见皇上，太后，皇后娘娘。”等了不知道多久，孙语芙终于听到了太监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她急忙上前行礼。

她跪在下首，眼角却忍不住的朝着上首那明黄色的身影看去，五年没见了，她心中的少年还是从前那般样子，她真的欢喜极了。

“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听得太监报出家世，皇后的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是只一瞬，便恢复了正常，而后便和蔼的询问眼前的女子。

“臣女平时喜爱读书写字，女红针织也略懂一些。”孙语芙回答，中规中矩。

皇后点点头，对于她的回答倒是显得十分满意，于是转头看了看李云齐。李云齐略一思考，便点了点头。

“正二品户部尚书嫡长女孙语芙，留牌子！”

“谢皇上！”孙语芙听得她被留了牌子，心中欣喜极了，她终于入宫了，她终于可以嫁给她心中那个魂牵梦萦了五年的少年郎了！

“正六品京府通判周玉昌嫡长女周心兰，年十六。”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刚刚还在昏昏欲睡的周心兰急忙跪下行礼，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早晨实在吃的有点多，她刚刚跪下，就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响嗝。

“嗝……”这声突兀的声音，在选秀如此严肃的气氛下显得那么的清楚，周心兰慌了，急忙跪了下来。

“皇上恕罪，臣女不是故意要打嗝的，实在是臣女有些紧张，早晨母亲怕我饿又让我吃了好多东西……”周心兰吓的满脸通红，急忙结结巴巴的解释着，可惜越解释越紧张，到最后，她干脆不说话了。

“你这丫头，倒是有点意思。”想象之中的责骂并没有到来，周心兰却只听得耳边传来了一阵戏谑的声音，她大着胆子抬头，却看见上首的李云齐正笑着盯着她看。

“你不用如此害怕，朕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已经坐了整个早晨了，一直端着的李云齐终于难得的可以放松的笑了笑，于是他朝着周心兰摆了摆手道，“你就留在宫里给朕解闷吧。”

“谢……谢皇上。”刚才还吓得满脸通红的周心兰此时才感觉放松下来，她差点以为她今天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而后还有几组秀女，李云齐皆是没有留牌子，一直到殿选结束，再没有秀女入了李云齐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