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放学。

落日的余晖柔和明亮，秋风吹拢厚重的云层密集天空，夕阳透过绚烂的云间空隙洒落而下，城市仿佛被附上了一层朦胧又温馨的光。

华庭区路口正在扩建，强烈的照明灯照得霞光又多了一份色彩。

程暮叫出租车在路口停下，背着姜暖星回去。

几百米的路程，男生的步伐稳健有力，丝毫不受远处轰轰地机器运行声影响。

倒是姜暖星帮他捂住耳朵，软白的手细小一只，带着淡淡的药水的味道。

“程暮。”走到一半，她忽然开口叫他一声，语气闷闷地抱怨。

“你以后不要那么凶。”

“什么?”

姜暖星看着他挑起眉眼，疑惑地反问。

她便朝他耳朵凑近了一些，手掌张开隙缝，空气中灌入了一丝冷风掠过伤口，有些微微刺痛。

“我说呀，你刚刚好凶，以后不要这样了。”

程暮顿住脚步，喉结滚了滚，反问出声“谁让她们欺负你?”

这回轮到姜暖星沉默了，她将小巧的下巴搁在男生肩膀上，手上用力抱紧他。

“可是，我觉得叶同学不是故意的呀。”

“人性本善，大部分做坏事的人背后肯定都有压垮他的原因。”

“不是每个人都会是坏人的。”

听着她这幅天真的语气，程暮徒然失笑。

姜暖星的意思说的隐晦，但他却一下子懂了。

程暮抬眸直视前方，街道上已经亮起了灯，白炽的灯光晕黄光亮，华灯初上夜未央。

他淡淡开口，磁性的嗓音仿佛飘散在风里。

“或许你说的对，不是每个人都会是坏人，但是刚刚我没有特意去揣测人性的恶，只是就事论事。”

“我相信人性本善，但是也相信善良是一种选择。”

“这个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我只需要管好你一个就够了。”

晚风吹过少年安静的侧脸，黑色碎发迎着风贴在白皙的额头上增添了一丝狂乱。

她细软的发也飘散在空中，两人的心思从未有过如此相近。

姜暖星一怔，随后不由自主地弯起眉眼。

他好像永远都是这样，讲大道理的时候云淡风轻，心中的信念坚定不移。

“谁让你管啦？”姜暖星忍不住逗他。

“嗯？那难道你还想要别人管吗?”程暮的语气十分霸道。

姜暖星趴在他肩上轻轻地偷笑。

外头机器的轰鸣声越来越远，墨色云层上探出一弯浅金的月牙，囿于街道上的一方天地，青涩的恋人在风中互相低语。

忽然，一束闪耀的车灯照亮街道。

价格不菲的黑色轿车直驱而过，然后又忽然刹车停在前方。

程暮神色不变，迈着步子稳稳走上前去，而姜暖星目光一怔，心里隐隐生出一股猜疑。

当目光落到熟悉的车牌号上，猜疑得到认证，姜暖星有一瞬间慌了神。

她拍了拍他的肩，软软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着急。

“程暮，快放我下来，那辆车是…”

但好像已经为时已晚。

只见车上下来一人。

精致的西装裁剪得体，眉眼间温润端正，时光让他的眼尾上生出皱纹，但反而更添一分中年男人的成熟，抬手举止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优雅不俗。

程暮微微挑眉，正想问姜暖星这人怎么回事。

姜暖星弱弱的声音便在空气中响起了一声。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