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门初迎一直想着是否要读高中培训班,现在读插班的话,她想她需要一年半才能结业获得考夜大的资格,考上夜大,大概要读五年才能毕业。
在后世人眼里可能看不上的夜大学历,可在当年承载着很多年轻人的期望,是他们白天工作,耗费了无数晚上跟周日时间门辛苦读书得是场马拉松。她自己举棋不定,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跟方戬商量,她说:“开车对我来说是种乐趣,是种享受,我倒是不觉得辛苦,只是学习时间门太长了,很难坚持下来。”方戬问她:“你为什么想要读书呢,你的兴趣既然是开车,那么你不需要把学历做敲门砖,获得一份好工作。”初迎说:“我想成为汽车修理方面的顶尖人才。”她不可能开一辈子出租,以后等汽车行业发展,汽车销量井喷,她可以开汽修店开4s店,站在行业的风口浪尖上大赚一波。方戬说:“修车靠的就是经验积累,不去上夜大你也能成为修车专家。”初迎也是这样想的,即便是现在,她的修车水平比同行也强的多。“我想多学点知识,给小赋做个榜样。”初迎想了想又说。上一世她就是开公交、吃饭、睡觉,平平淡淡过了大半生,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想要做新的尝试。方戬担心媳妇太辛苦,但她既然想上培训班,他自然支持她多学点文化知识,至于夜大,他想他媳妇边工作边备考,应该是考不上,不足为虑。甚至他觉得她媳妇都无法通过高中结业考试,拿不到同等学力证明,她就没资格考夜大。“行,那你就去报名参加高中培训班。”方戬说。初迎很高兴方戬能支持她,说:“那好,我就参加咱们去举办的高中培训班,离咱们家最近,就在区文化馆,走路七八分钟就到。”初迎报的是理科班,培训班跟夜大一样,并不是每晚都上课,一三五晚上上课,其它时间门自学,入学宽松,就连初迎这样的插班生也接收,但结业考试有难度。第一天上完课是八点半,方戬跟小赋在文化馆门口等她,方戬问:“怎么样,能听得懂吧。”初迎把书包递给方戬,抱闺女抱起:“没想到高中课那么难啊,我以前的课没听到,只能自己看书补上来。你看闺女的小脸都冰凉,以后你们不用:“没事儿,闺女不肯早睡,她要等你回去才睡。”抱着闺女回到家,小丫头已经昏昏欲睡,姜铁梅赶紧把孙女接过去说:“把小赋给我,你们也去洗漱早点睡。”再过两个星期,父子俩再差生文具多,你是差生书本多。”周日初迎又去书店买了些额外的复习资料。初迎自己要看那么多书,她当然觉得心里不平衡,得给方戬也买本书她才心情舒畅,于是她给方戬精挑细选一本书带回了家。到到家,她把书藏在身后说:“我给你买了本书。()?()”方戬觉得太阳是从西边出来,媳妇竟然还会给他买书。“我给你买的书,你会看吗?()?()”
初迎笑眯眯地问。
“当然。()?()”方戬鼓励媳妇读书积极性,陪着她读书,很痛快地说。
“那你会照着书做吗??()4?+?+??()?()”初迎又问。
方戬没意识到自己会掉进坑里,随口应到:“当然会。”初迎满脸是笑,把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为什么要让我看菜谱?”初迎语气轻快:“等到老年,咱们会是饭搭子的关系,你当然要学做饭。”方戬有两个问题,他问:“为什么我们老的时候会是饭搭子,再说就算是饭搭子,为什么做饭的人是我不是你?”两个问题简直是掷地有声。初迎拍拍桌上的网兜说:“你刚才说的会照着书做,不能出尔反尔吧,我猪肉都买了,今天晚上就吃红烧肉。”方戬:“……”姜铁梅带着小赋遛弯回要做红烧肉,这可了不得了,这肉得有二斤,是上好的三层五花肉,儿子又不会做饭,肯定会把好好的肉给做毁了,那她不得心疼死。姜铁梅赶紧把围裙系上,把方戬往外轰,说:“你看你切个肉块都七扭八歪的,快出去吧,用不着你,我来做。”初迎在旁边监工,她的目标就是把方戬培养成大厨,哪有还没开始就放弃的道理,眼看方戬放下菜刀想借坡下驴趁机开溜,初迎说:“妈,你可别管,方戬说要学做红烧肉的,就得让他做,对吧,方戬。”姜铁梅只能耐着性子技术指导,对肉的深刻担忧让她满头汗,比自己亲手做要累得多。在她手把手的教导下,一大盘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出锅,方戬夹了一块喂媳妇嘴里:“怎么样,初大监工?”初迎觉得红烧肉超级美味,软烂甜糯,她当然不会吝啬赞美:“方戬,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你看你太爷爷就在宫里头做点心,厨艺都能融会贯通,你一定是有做饭天分,以后工作不忙的时候可以多做几顿饭,帮咱妈减轻负担,别让咱们整天围着锅灶转。”“好吃,太好吃了。”小赋吃了一块又夹一块。姜铁梅也尝了块肉,对儿子人生中做的第一道菜非常满意,笑眯眯地说:“初迎说得对,你们要都会做饭哪还用的着我。”方戬:“……”他掏出手绢默默地把媳妇孩子嘴边的酱汁擦掉,又默默地看着初迎笑盈盈的脸。务必得好好梳理一下他是怎么从光吃饭不干活的人沦为厨子的。——知道初迎去读了高中培训班()?(),陶芋内心觉得隐隐不安。
她俩都是初中毕业生()?(),她跟初迎原生家庭都差不多()?(),
都是城市平民家庭▊()▊[(.)]?▊#?#?▊()?(),
就工作来说,她觉得两人也差不都,初迎开公交,她当售货员,都是让人羡慕的工作。
甚至她觉得她的工作更好,可以买价廉的残次品,还经常有人找她走后门买各种紧俏商品。可她感觉现在的初迎明显跟以前不一样了。她跟方晋南说:“你说初迎又开个体出租,又是上高中培训班,大晚上出去上课,她到底图啥?以前初迎可不这样,她就知道闷头开车,整天傻乐。”方晋南说:“这不挺好的吗,她有上进心,多学点文化知识。”陶芋感觉到了压力,就是身边人积极蓬勃往前走不断进步,她自己原地踏步故步自封带来的压力。她还是希望自己有个傻乎乎的不思进取的妯娌。这天等初迎下课回家,陶芋明明在刻意等她,她边织着毛衣边装作不经意地说:“初迎,你每天又开车又上课不累吗,那课有啥好上的,不上课你也比别人挣的钱多。”说出最后面四个字,她心里一阵阵犯酸。初迎说:“大嫂,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啦,不累,轻松着呢。”“你高中课程能听得懂吗?”陶芋又问。巴不得初迎说课程难,她听不懂。陶芋希望能够劝说初迎放弃补习高中课程。初迎笑眯眯地说:“当然听得懂,高中课程简单着呢,几个科目的老师都说我是最有悟性的学生,自学能力也强。”陶芋觉得压力更大了,她让初迎把课本拿给她看,随便翻了几页,觉得书上的内容像天书,怎么办,压力又大了几分。——天越来越冷,秦丹跟初迎结成了澡友。秦丹本来不习惯跟大家一块上厕所,她会尽量选择非高峰时段上厕所,她也不习惯进澡堂子洗澡。在她固有的印象中,混合着多种不明气味的氤氲水汽,再加上扭动的白花花的身体都让她无法接受。只能屋里生着煤炉洗澡,只是白天的话,大杂院里人多,拉着窗帘私密性也不好,总担心有人顺着窗帘缝往里看,在跟初迎去了一趟澡堂子之后,她觉得也还凑合,于是就总跟初迎一块去。沈教授很欣慰媳妇在大杂院里有了个朋友,说:“你不是不愿去澡堂子吗?”秦丹觉得沈教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说:“还不是咱们家的房子收不回来,现在憋憋屈屈就住两间门房,我就盼着房子收回来,在家里安暖气,装淋浴,厕所改回抽水马桶。”她撺掇沈教授:“总不能让人家占着咱家的房子,要不你找找认识的人,给房管所的人施压,敦促他们腾房?”沈教授说:“咱这不是有地方住吗,那四户人家都没房子,各有各的难处,其中一个还是退休老头压根不可能分房,你让他们住哪儿去,要是有地方住他们早就搬走了。”秦丹觉得自己男人是不是有点迂腐且善良()?(),有点生气地说:“你还替人家说话?()_[(.)]?▅?_?_??()?(),
人家住哪儿跟我们啥关系()?(),
这不是房管所还有他们单位该考虑的事情吗()?(),
他们没房子就得占着我们的?你等着他们主动搬走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她有点失望,男人还是老德性,拉不下来脸求人办事,他认识的有头有脸的人那么多,只要他肯开口,他家私房早就该物归原主了。这天初迎去澡堂子洗澡回来,陶芋问她:“你又跟秦丹一块去的,你们俩现在私下里关系挺好?”陶芋心里又是一阵阵泛酸,沈教授这一家五口在大杂院里好像是一股清流,她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跟别人家不一样。秦丹的原生家庭在运动前更是了不得,她本是大家闺秀,气质跟她们这种胡同长大的姑娘相去甚远,要不是住同一个院,他们根本就接触不到这种知识分子,没想到初迎跟她成了朋友。初迎说:“你看我跟咱院里哪个人关系不好!”陶芋很不理解,明明初迎在院里说话又臭又硬,经常把丑话说在前头,她人缘还那么好。大概是她有出租车,大家随时都可能有求于她,不得不保持良好关系。——姜铁梅纠结多日,做了一个重大的艰难的决定。她觉得二儿媳又是开车又是上课,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她心疼儿媳,想要给她增加营养,提高伙食水平。只是家里有八张嘴,一旦改善伙食,伙食费就蹭蹭上涨。而且在八十年代的京城,除了过年期间门跟个别节日物资敞开供应,平时买肉还是需要肉票,他们家的肉票一个加起来是八斤多,听起来不少,可大部分被她拿来买肥肉炼成猪油,没有更多的票买肉。只能花钱去淘换肉票,或者买高价的不要票的鸡鱼肉等,这对一个抠搜的老太太来说,不只是肉疼,简直是要了她的命。必须得赚点外快补贴家用才能心安理得的吃肉。她所能想到的赚外快的方法只有一个,周日一大早,她就端着簸箕拿着蛇皮袋走出了家门。初迎两口子发现了姜铁梅的异常。“咱妈比以前买肉次数多,鸡鸭鱼肉等往家里拎。”“平时周日她都是带着小赋去遛弯,现在一大早就出去,中午回家做饭,下午还是出去。”“她甚至弄了辆小推车。”“要不等周日咱们跟着妈,看她去干了啥。”两人商量好,等周日看姜铁梅带着一应工具出门,俩人带着小赋偷偷跟在后面。这一路有点远,小赋兴奋极了,她觉得在玩儿秘密追踪的游戏。“奶奶不会发现我们吧。”小丫头缩缩脖子,脸上满是笑意。等她走累了,方戬就把她扛在肩上。“咱妈到底是要去哪?”方戬问。“去热电厂附近捡煤核;去永定河边,那里有机关倾倒的烂菜,挺多还能吃;要不就去郊区菜地捡白菜帮子;要不就去工地干按天结算的小工。”毕竟在市井间门长大,初迎脑子里的这些东西多的是。方戬:“……()?()”就为了能吃上肉,就要干这些活么!姜铁梅在玻璃厂附近停下,她要捡碎玻璃渣运到废品站卖钱。她的竞争者不少,还有三四个老头老太,平时他们都在成堆垃圾处翻找,等玻璃厂大门打开,推玻璃渣的车出来,他们就迅速围上去,等玻璃渣倾倒下来,迅速用工具把玻璃渣从垃圾中翻找出来,往自己面前扒拉。这一刻,方戬脸上的神情格外复杂。姜铁梅今天出师不利,她的右手中指被玻璃划了口子,鲜血呲呲往外冒。接下来手忙脚乱,方戬大步流星走上前,从裤子口袋中掏出手绢简单包扎,又去附近卫生院上药包手指,最后方戬推着小车,一行人回了家。方戬抱怨说:“妈,咱家不缺这点钱,我们一家都有工资,哪个挣的都不算少,我们交的伙食费不够可以多交点,你这万一破伤风可是得不偿失。以后不要再去捡玻璃渣。?[(.)]????╬?╬?()?()”
姜铁梅可不这样想,她对自己的副业很满意,说:“我不挣点外快哪有钱买肉票吃肉。()?()”
“妈,我有轻松不累的挣钱的活儿。()?()”
初迎说。
初迎把曾经介绍给陈周钊的捡车票的业务介绍给了姜铁梅。姜铁梅开展这项业务明显比陈周钊更得心应手,陈周钊明显放不开,可姜铁梅这个老太太勇往直前无所畏惧,不管是捡票还是卖票,她可不在乎什么脸面,挣的自然也更多。“初迎,你怎么没早点把这么挣钱的活告诉我。”姜铁梅乐呵呵地说。每捡起一张票,她就感觉像是听见叮咚的钱币掉落声音。她挣了钱,买了肉,不管是从哪个菜市场肉铺买来的,都要特意绕点路,绕到老姐妹所在的胡同,装作不经意地从胡同口路过。现在不是六七十年代,吃点好的还要藏着掖着,生怕香味被别人闻到,现在可以大大方方吃。周日,老姐妹就爱在胡同口坐着晒太阳织毛衣加扯闲篇,每次都被刻意经过的姜铁梅炫一脸。这次她拎着两斤排骨从胡同口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老姐妹终于忍不住,把她叫住问:“呦,太阳可打西边出:“没喜事就不能吃点好的啦,我家儿子、儿媳工作都忙,伙食当然得好点,给他们补充营养。”老姐妹斜眼睨着她,谁还不知道姜铁梅抠搜,哪里肯舍得改善伙食。“你这是搁哪儿发财啊。”老姐妹不错眼珠地盯着她,希望从对方身上发现点端倪,她想,姜铁梅一定有外块收入才会这么花钱。姜铁梅得意地拎着鱼走了。——周日上午,小赋在院子里跟小孩玩,初迎跟方戬都坐在窗边的书桌旁看书。陶芋急吼吼地从屋外走了进来,气喘吁吁大声招呼初迎:“快走,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方戬腾地站了起来:“大嫂,别着急,什么事儿。”陶芋脸上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扬着下巴说:“我知道你们肯定感兴趣?()?▂?+?+??()?(),
付翠芳去找她公爹那个相好的寡妇去干仗了()?(),
我特意来叫你们的。”
方戬又默默地坐下了。初迎麻利地去自行车棚取车()?(),跟陶芋一块往外走:“那可定要去看热闹。”
方戬坐直身体,从窗口处往外看初迎的背影,媳妇最近挺爱凑热闹。初迎骑车载着陶芋往寡妇住的柳花胡同走,生怕她们到了架已经打完,一路上,她把自行车蹬得飞快。“付翠芳把他们院借她钱的人都得罪了。”陶芋幸灾乐祸地说。“为啥,是不还钱吗?”初迎问。陶芋特意愿意跟妯娌八卦,说:“哪有那么简单,欠钱的是大爷,大家都想哄着他们把钱还了,哪敢翻脸,是付翠芳说邻居放高利贷违法,不承认高利贷,只想还本金,邻居哪干啊,当时说好的四分利,要不根本没人借她钱,邻居不乐意,付翠芳就不还钱,当然,他们靠工资攒那点钱,根本就不够还的。她说要再逼她还钱她就告到法院去,她说放高利贷的邻居都得抓起来。”初迎:“……这点钱抓起来倒不至于,但肯定这四分利就没了,她这样也太不地道了吧。”没想到女主心还挺黑,上辈子发家致富路上一定没少做这种事儿。陶芋接话:“可不是,这就把邻居全都得罪了吗?双方现在还僵持着。”“为啥又去跟寡妇干架?”初迎问。陶芋说:“现在快过年了,要是有钱她也会还邻居,她现在缺钱,还不是想让寡妇把她老公爹给的钱都吐出这老公爹还挺痴情深情。紧赶慢赶到大杂院门口就听到吵闹声,初迎长舒一口气,总算没来晚。因为卖电子表这件事跟上一世完全不一样,初迎不知道是她重生引起的蝴蝶效应还是女主也重生,她想见见付翠芳,现场分辨。双方骂得正酣,付翠芳跟甄玉香骂对方徐娘都老得透透的了还靠勾引男人过活。寡妇脸皮比一般人厚的多,叉着腰吐沫星子乱飞,说对方老公爹睡了她那么多次想白嫖还是咋地,说她就是去卖也比那挣得多。初迎:“……”真没想到双方骂架是这样的。通篇虎狼之词,初迎觉得自己耳朵都脏了。再看周围吃瓜群众,一个个小脸通红眼睛亮晶晶,巴不得双方爆出更劲爆的信息。这样双方都弄得挺难看,付翠芳两口子也不可能拿到钱,初迎想付翠芳应该没重生,她重生了的话应该会聪明一些,不会这样不着调地做事。而且,完全看不出她身上有什么女主光环。街道办的人她们有伤风化,再骂就报公安,这样两边才休战。两人吃完瓜心满意足,回家路上,陶芋乐呵呵地说:“幸亏早就把亲断了,有这样的亲戚真是丢脸。”初迎点头:“对,可得离他们远点,看热闹就行,不掺和他们家的任何事情。”女主现在的处境已经很糟糕了,反正初迎是喜闻乐见,不知道她怎么才能挣扎出来。年底,初迎收到三舅寄来的信,信里写他找到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