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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有很多的机缘巧合,在他和关琳琳相遇的那一刹那,命运早已埋下了无数的伏笔。他们也有过情投意合的美好时光,然而命运之弦只是轻轻地拨弄,在俗世的洪流中只是打了几个滚,初心便远远地被抛在脑后,曾经的美好便再难寻觅,真的是应了那句“琉璃易碎彩云散”。

大学毕业后,关琳琳顺理成章的回到了上海,父母早就托好关系,帮她在电台安排好了工作。

小情侣依依不舍的分开之前商量,等舒方源在北京安定之后,女友再转战北京;退一步讲,老舒混不好,还能去上海投靠她。他拍着胸脯跟她保证:不出一年,我一定亲自去把你接过来,让你过上想要的日子。

留在北京的舒方源,没有可利用的人脉和资源,只能接受分配进入了一家远郊的机关单位,成为北京城中最不起眼的一名小科员。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斗志,初生牛犊不怕虎,总是觉得未来闪闪发光,充满了无限可能。他踌躇满志,决定以这里为奋发的起点,开创自己的事业征程。自己一名中文系毕业的大学生,国之栋梁,岂能无出人头地之日?

然而理想有多丰满,现实便有多骨感。同期进入单位的一共三人,两男一女,他的本科学历算是最高的,另两个都是大专院校的,虽然总共在单位没见上几面,但几个月之后,他们俩相继调离,去了一个他做梦都想去的好地方。单位的老员工很懂地告诉他,人家上面有人,这儿不过是他们的一个跳板,暂时的落脚点,比不得。

大半年过去了,他的工作依然是早上端茶送水,下午读报下班,干的最多的无非就是整理些无关紧要的文件,或者就是需要搬东西缺人手的时候去搭把手,对于单位的业务核心他连边儿都摸不到。每天跟他说话最多的就是传达室的梅姨,梅姨很热心,一张嘴呱呱呱地停不下来,平时总在打毛线,不知道哪里有那么多织不完的衣服。她总是爱使唤他帮着绕毛线,一边绕一边聊一些有的没的。这天,梅姨一边绕毛线一边跟他聊天:“小舒啊,我观察你蛮久了,觉得你人还蛮不错,蛮本分的,长得也好,我琢磨了好几天,想做个成人之美的好事。”

他不禁有些好奇:“啥好事啊?”

梅姨停下手中的活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有个侄女,皇城根下土生土长的,她呢,比你大不了几岁,前年刚离了婚,有个三岁的女儿,”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我也不想瞒着你,我这个侄女呢,小时候因为小儿麻痹症落下的后遗症,走路呢有点儿一瘸一拐,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对吧?”

舒方源被她的“好意”惊的张大嘴吧,愣了半天才接了一句:“这?不太合适吧?”

“咋不合适了?我看挺合适的,你虽然是个外地的乡下人,要啥啥没有,除了长得还算周正,要不然人能看上你?我跟我侄女说了,她说她不嫌弃你。你要是同意,我就安排你们见个面,你们俩人抓紧时间就把事办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姐可这是为你好。这样你在北京也就算有个根了,还能拣个现成的爹当,我跟你说,那小闺女长的可好看了,包你看了就喜欢,你可要拿她当亲生的养,不能亏待了孩子。”梅姨说得诚恳又认真。

舒方源强压住心中的不快,对梅姨表示感谢:“谢谢姐,我多谢您了,不过我要啥啥没有,实在不能耽误您侄女,我的事还是等以后再说,以后再说。”说完这些,他找了个理由走了出去。他来到卫生间,一拳砸在红色的砖墙上,屈辱像拳头上破皮而出的血丝点点滴滴往外渗透着。

他再也坐不住了,思想斗争了几天后,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机会是要靠自己把握的,他必须主动出击。他观察了几天后,终于逮到了个合适的机会,敲响了主任的办公室门,里面传来翻报纸的“哗哗”声,得到“进来”的指令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推开了门。

主任坐在宽大的桌子后面,看到他进来,抬眼打量了一下,放下跷在桌上的二郎腿,疑惑地问:“你是?”

“主任您好,我是今年刚进来的小舒,舒方源,是今年大学毕业刚分配过来的。”

主任轻声咳嗽两声,“是你啊,哦,小舒是吧?来来来,小舒,坐,一表人才嘛。”边说边指了下面前的椅子。

“主任夸奖了,您才是年轻有为呢,以后有机会我要向您多学习,还请您多多指教。”

“小舒哪里人啊?听口音不是本地的吧?”

“是的,我不是北京人,我老家是安徽的。”

“哦,安徽的啊?蛮远的,安徽哪里的啊?”

“安徽下面的一个小县城,说了主任也没听过,比较偏僻。”

“这样子啊?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主任,是这样的,我到单位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一直比较清闲,心里总觉得不安,所以想请教一下主任我具体的工作安排。”

主任拿过报纸,翘起腿漫不经心地翻着,“小舒啊,我们这个单位嘛,清水衙门,跑外勤的嘛虽说是拿得多些,但是人家在北京都是有路子的,要不然工作不好开展啊。你先不要急,先踏踏实实的,不要好高骛远,等到了需要用你的时候,自然就会找你了。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啊。”他用力地抖了下报纸,用力咳嗽了几下。

“小舒啊,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你先出去吧,帮我把门关上。”

小舒碰了一鼻子灰,沮丧地回到办公室,想着对关琳琳说过的那些豪言壮语,焦躁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年一度的国庆假期到了,关琳琳在电话中说要来北京看他,如果说在这个单位能享受到的最大福利,大概就是有免费的长途电话可接打,即便如此,他还是和关琳琳之间保持着每周一封通信,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舒方源单位的安排的员工宿舍中,同寝室的李昂是北京人,他基本上不来住,这间宿舍基本就成了舒方源一个人的天下,得知女友要来北京,他提前把宿舍里里外外彻底打扫过了,他心里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他和关琳琳虽说确定了恋爱关系,但是回到上海的关琳琳长期处在父母的游说之下,把他一脚蹬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要想两个人的关系牢固,生米煮成熟饭不失为一个上策。但是别看关琳琳外表活泼洒脱,内心却是非常保守的,她说过,女人的“第一次”必须留在新婚之夜。舒方源对这一点本来是相当认同且尊重的,但是眼看自己的工作长时间毫无起色,而关琳琳在上海的工作却是如鱼得水,她那样漂亮惹眼,难保别人不对她动心,他万万不能失去她。

从车站接到关琳琳,他发现她更漂亮了,穿着打扮也更时髦了,精致描绘的眉眼,恰到好处的红唇,珍珠耳环,披肩卷发,碎花连衣裙勾勒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身边的人不断朝她投去关注的目光。他一把接过她的行李,把她拥在怀中,迫不及待地向别人宣示着自己的主权,这个女人是她的,想到这点,他得意又自卑。

十几平米的宿舍里放了两张铁架子床,靠墙角支着一张简易煤气灶。靠墙角的书桌旁放着两张椅子,窗户旁边拉起了一根铁丝,上面赫然挂着一条男士裤衩。这里容纳的就是舒方源的全部家当了,关琳琳看着单身男性的房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舒方源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褪色发白的旧床单上有大团大团灰色污渍,关琳琳强忍着坐下又触电似地站起来,从包里掏出一块叠的方方正正地手帕铺好,然后才又坐了下来。小时候,母亲总跟她说不能随便坐在别人家的床上,想到这里,她又重新站了起来,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了男朋友的对面,问:“方源,待会儿吃什么?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舒方源嘴一咧:“还出去吃啥啊?我已经买好菜了,喏,你看,排骨、鲫鱼、青菜,还有西红柿,待会儿看我给你整个三菜一汤,你就等着吃好了。”

“你还会做饭啊?”

“当然了,谁不会做饭啊,别告诉我你不会啊,傻子才不会呢。”

“说啥呢?我,我就不会啊,我又没做过。”

他停下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你真的不会做饭啊?我们那儿连小孩都会做。我姐,几岁就做饭了。不会做饭以后咱俩吃啥啊?你可得好好学,不然像你这样的在我们那儿嫁都嫁不掉。”

“为什么一定要女人做饭啊?我爸就比我妈做饭好吃,所以姆妈不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我爸做饭。我妈说了油烟对皮肤不好。”

“你可别听你妈的,说出去被人笑。男人做饭那是迫不得已,成家了男人还要做饭,会被人笑死的。”舒方源说的很认真。

关琳琳有些不置可否,她不想跟他争辩,于是转换话题说:“我也来帮忙吧。”

舒方源指着装青菜的袋子说:“你去把青菜洗一下,走廊最东头有水池,就是厕所的门口。”

关琳琳拎着青菜走出去,水池旁正站着个只穿了背心短裤的中年男人,正在洗脸刷牙,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等他离开了,才开始洗菜。

回到房间舒方源问:“怎么洗了这么久啊?”

“有人在厕所门口洗脸刷牙,就穿了背心短裤,我怕打扰人家尴尬的很,只好等他忙完走了才过去的。”

“哦,那是老张,四十多了还没结婚,就一直住在宿舍,其实他人还行,听说当年也是个高才生呢。你直接把袋子放水池边,女生有优势,他不好意思跟你争。”

关琳琳把青菜在菜板上摞整齐,“凡事总要个先来后到的,洗个菜而已,犯不着。对了,你工作怎么样了?领导对你好吗?”

“挺好的,领导对我也挺好的,还说要提拔我呢。毕竟我是这届唯一的本科生,我的能力摆在那儿,他能不重视吗?”

“那不错,你要好好干,别辜负领导的期望。我还总担心你没有背景,会得不到重视,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我跟你说啊,我们单位就不如你们 ,台里除了打杂的,这次进来的外地人是一个也没有,我本来还帮你存着一份心思,唉,而且他们看重的也并不是你是哪个学校的,哪个专业出来的,只看重背景,好不公平啊。前几天,市领导的儿子一来就分配进了总编室,,他只是个普通院校的大专生,专业也不对口,完全不符合我们台对外的招聘的门槛呢,无语吧?”

“他还跟我聊文学,连罗曼.罗兰都不知道是谁,问我这两人都姓罗,是不是俩兄妹?还说他也姓罗,我都没忍住,当场就笑了出来。”

“他为什么跟你聊不跟别人聊?是你自己行为有问题吧?你看看你今天的打扮,能不让人想入非非吗?还有,你怎么不告诉别人你有对象了?”

“你发神经吧?我犯得着在单位宣告天下我有对象吗?再说我跟你不也还八字没一撇,你想啥呢?”

舒方源放下刀,生气地看着女友,“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之间八字还没一撇?我们不是说过这辈子都要在一起的吗?你不会是变心了吧?”

关琳琳无奈地叹了口气,“恋爱是恋爱,婚姻是婚姻,谁能对未来打包票?我就这么一说而已,你犯不着这样上纲上线。”

“城里的女孩就是轻浮,我们老家的女人,从来都是只认一个男人,我爸没了后,我妈跟男人说话都会避嫌,她说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守妇道。”

“好啊,以前没看出来,你这思想这么封建啊?你们那儿女孩那么好,你为啥不去娶啊?”

“哼,你还别说,我要是回老家,说媒的能把我家门槛踏破,我妈已经相中了…”他咽下了剩下的话,好不容易走出了山沟沟,他怎么可能还会再回去呢?要是回去,他何必吃那么多苦走出来呢?但是这些话他是不能跟关琳琳说的,就算说了她也未必能明白,他沉吟了一下,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拉起女友纤长的手,情意绵绵地地望着她:“为啥?还不是为了你?谁让我遇到了你呢?遇到了你我还怎么还能喜欢别人呢?我生气还不是因为我在乎你!要是别人我还懒得生气呢!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关琳琳笑了,把头依偎在他的胸前,“就你嘴贫,你还不了解我吗?为你我跟父母吵过多少架了,长这么大他们从来都没说过我一句重话,结果为你我把我妈气得好几天没吃饭。”

他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琳琳,你要相信我,我以后一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他们啊就是势利眼,都没见过我就给我下定义。”

“他们也不是势利了,只是想得太远了些,也是为我着想,哪有父母希望自己孩子吃苦的。”

“好好好,他们不势利,他们是鼠目寸光,哎哟。。。”关琳琳狠狠地在他腰间掐了下,“不许你这么说他们。”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开始炒菜了,你把米饭焖一下,米泡好在电饭锅里了,对对对,把电源插一下,按一下那个黑色。”

“好大的油烟啊。”,舒方源开始炒菜了,关琳琳赶紧把窗户、门打开。

“得了,我的大小姐,你出去待一会儿吧,前面那栋楼有个小卖部,你去买两瓶酒,今儿个高兴,咱们喝两杯。”

“我可不会喝酒,我买了我不喝,你喝就好了,我看着你喝,我吃菜就好。等吃完了你陪我在附近找个招待所。”

“住什么招待所啊?这儿不两张现成的床吗?待会儿我把床铺好,何必花那个冤枉钱。”

“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跟你同住一个房间,钱我有,你不要担心。”

“你先去买酒吧,吃过饭再说,我马上烧排骨,油烟大,别呛着你了,你到楼下转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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