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翩然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连日来的疲惫好似都消失了。
摸摸身边的床,没有温度?这是一大早就起来了还是一夜没睡啊?
玉翩然问了侍卫后才知道他们都在地牢,想来应该是发泄怒火了吧。
也不急着去,把早膳用了再说。听闻玉翩然回来的上官浅此刻也来角宫找她。
"你来的刚好,一起吃点吧。"
上官浅摇了摇头,静静地等着她吃完。也很神奇,明明之前自己和她剑拔弩张,这会儿怎么就这么和谐了呢。
"我想来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可能..."
玉翩然摆了摆手,喝了口茶缓了缓。
"是你的选择让你拥有了更好的生活,我知道你依然没有放下孤山派的仇恨。
所以我给你带了个礼物,就当恭贺良缘"
吃饱喝足了,玉翩然带着上官浅就来了地牢,没有去管寒衣客的惨状。
径直往关押寒鸦肆和点竹的牢房而去,再看到点竹的时候,上官浅的恨意再也抑制不住,手上微微颤抖着。
玉翩然将匕首递给她,移步到一旁。
"无论是想直接杀了她还是留她一口气给远徵弟弟做药人,都随你。先捅几刀泄泄愤"
寒鸦肆看着玉翩然躲到角落,有些无语,她都到地牢这不干净的地方,还怕血溅她身上啊?
这几日相处,深知这姑娘有点喜欢折磨人还有点洁癖的性子。
没洗的果子不吃,洗不干净也不吃,衣服有点脏了立马得换,自己跟老妈子一样。
明明她一挥手就解决了,还非要他弄。
跟前面刑房的那两个不愧是一家人,折磨了一夜,昏了又救醒,醒了又昏,如此反复。
要不是后面他嗓子哑了喊不出来,自己一个晚上都不用睡。
再看看眼前疯魔般捅刀子的上官浅,不愧是寒鸦柒带出来的,血溅一身一脸还满脸笑容呢。
玉翩然有些嫌弃的瞧着此刻又哭又笑的上官浅,满脸的血像个疯子。
等她捅够了,点竹也死了。像她那样子捅,铁人也死了啊。隔壁那两个还给治呢。
上官浅有些无力的跌在地面上,自己的仇就这样报了,还有点不实际的感觉。
能手刃仇人,也算无愧于孤山一族。
玉翩然将手帕递到她面前,示意她擦擦,眼里的嫌弃是止不住的。
上官浅见了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接过手帕,将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谢谢你。"
玉翩然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又瞧着寒鸦肆,上下打量了一番。
"至于你,我还有些话要问你。云为衫知不知道点竹是她亲娘?"
寒鸦肆摇了摇头,虽然这等秘辛是他不知道的,但是云为衫的来历他一清二楚。
"云为衫是我带进无锋的,我很清楚她进无锋之前只是和云雀相依为命,过得很不好"
玉翩然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听着这话大概也能猜到些。
想必点竹将她和云雀放在一起,也会有人监视着她们,也许她也是抱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心态吧。
而被寒鸦肆带进无锋,也是她的一步棋而已。
"那云为衫是魉阶还是魑阶?"
上官浅也好奇的看着寒鸦肆,都是寒鸦,他与寒鸦柒一点也不一样。
寒鸦肆微闭了闭双眸,想到了那天给云为衫任务时的场景。
云为衫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成为了魉阶,就想要找寻云雀身死的真相。
寒鸦肆就拿着四块令牌到她的面前。
"恭喜你成为了魉阶,眼下就有一个任务要你去完成。这个任务做完,你就可以彻底离开无锋。"
"我只想知道云雀是怎么死的。"
寒鸦肆也不在意她的执着,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任务是潜入宫门,绘制宫门云图。至于云雀之死,你去了宫门,自然会得到答案。"
云为衫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拿起了魑阶令牌,进入宫门无论如何都要藏好身份。
思及此,寒鸦肆睁开眼睛带有乞求的看着玉翩然。
"即便是魉阶,也逃不掉。可如今无锋被你瓦解,你可不可以放她一条生路。
只要告诉她云雀不是宫门杀的,她不会与你们为敌地"
玉翩然垂下眼帘,漫不经心地转身离开,离开前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寒鸦肆。
"放不放过,端看她如何选择。等会儿我会让人带你去见她。"
说完也不管地上还在发呆的上官浅,径直朝着刑房而去。
上官浅望着寒鸦肆,似是有些不经意的问道。
"他呢?"
寒鸦肆知道她问的是寒鸦柒,可他也不知道玉翩然究竟让他去了哪里。
"走了。"
上官浅略微抬头,不想让眼泪滑落,尽管刚刚已经痛哭过。还活着,活着就好,他对自己也算仁至义尽。
她站起身,整理了自己脏污的裙摆,随后一身轻松的朝外走去。
另一头的玉翩然来到了刑房,寒衣客已经也奄奄一息了,经历一夜的折磨,宫尚角和宫远徵都有些疲惫。
她走上前想要拥抱他们,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往后躲了一下。
"我们身上脏,这儿也脏。然然你先回去,我们随后就来。"
玉翩然摇了摇头,笑着走到他们面前,将他们各自已经脱下手套的手拉到自己脸上,贴了贴。
"走吧,别随后了,都一夜了。反正人又不会跑,哪天心情不好了再来便是。"
宫尚角和宫远徵相视一笑,点了点头。牵着玉翩然就往外走。
回到角宫,两人彻底洗去身上的疲惫,又是那风光霁月的人儿,温柔的很。
玉翩然端着两碗药膳,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两人。
"吃点东西,然后去睡会儿,晚上我们大家一起过节。"
等他们两个睡下以后,玉翩然就起身去了商宫,此前她已经购买了物资。
这是报了仇以后,能安心的过的第一个花灯节,自然要好好准备。
宫紫商见玉翩然来找她也很高兴,她已经听说了一人独挑无锋抓回了无锋之主的消息。
"弟妹真厉害,不愧是两宫夫人。弟妹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玉翩然害羞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紫商姐姐,今天是花灯节,不过难免无锋剩余的还死性不改。
我想着就不出去了,所以来找姐姐,不如我们把各宫打扮打扮,今日就在执刃殿一起过花灯节吧?"
宫紫商一听这主意好呀,如今大家都有好的结果,一起过都有好彩头。
"走走走,那我们去羽宫。找上官妹妹商量去。"
这边风风火火的去羽宫,那边一身血污的上官浅回到羽宫,着实把宫子羽吓了一跳。
忙拉着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认这不是她的血才放下心来。
上官浅瞧他这副担心的模样,觉得心里暖暖的,连忙告诉他。
"我今日终于手刃仇人,很开心。我等会儿与你细说,我先去洗洗。"
宫子羽也很开心,他从未见过笑的如此开怀的她,真要感谢玉翩然。
否则,在家仇面前,自己怕是真的会失去她,现在她可以心无旁骛的在他身边了。
等到上官浅洗漱好出来,宫子羽就见到如同出水芙蓉般的她。
与那日浑身湿透的她不同,今日的她许是因为笑的开怀而更添几分娇艳。
上官浅被他目不转睛的眼神,瞧得有些害羞,脸颊抹上了一点红晕,更显得她皮肤白嫩。
"咳咳咳,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呀~"
宫子羽被这一声惊醒,猛的看着宫紫商她们,又不好意思的瞥着上官浅。
宫紫商一脸玩味,尽管双手作遮眼状,指缝开那么大,也只是做做样子。
玉翩然瞧着两人不好意思到脸都红透了的样子,拉了拉宫紫商的袖子,示意她收敛点。
宫紫商摸了摸鼻子,痴痴一笑。
"子羽弟弟,可否把你夫人借给我们一会儿?我们找她商量点事情。"
宫子羽被她这连着调侃,早就想躲了,于是点了点头,连忙摆摆手就走了。
上官浅好笑着看他仓皇失措的样子,又朝玉翩然和宫紫商点点头,示意屋里坐。
"不知道两位姐姐找我何事?"
宫紫商率先开口说道:"我们想着布置布置各宫,今日不是花灯节嘛,也算个好日子,不如我们大家一起聚聚。"
玉翩然也点了点头,表示她同意。
上官浅也觉得这样很好,盈盈一笑道。
"好呀,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今日便是花灯节了,会不会有些仓促?"
玉翩然摇了摇头解释:"我之前出门时,已经将购买的东西交给下人了。
膳食方面今日肯定没问题,就是为了惊喜,环境还没布置。
不如我们将执刃大殿布置布置,大家一起在那儿,宽敞些。"
宫紫商和上官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觉得可行。
三人又命下人把玉翩然购买的装扮以及花灯拿上,就在执刃殿抓紧布置了起来。
就在她们三人紧锣密鼓的布置时,久等的寒鸦肆也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云为衫。
云为衫自从被宫远徵控制住,就知道一切还没开始就已经败露。
终究还是玉翩然更胜一筹,她见到寒鸦肆时,这种感觉尤甚。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寒鸦肆见到她好好的,心里虽然知道玉翩然不会对她怎么样,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让我来见你,我以为在我和魉阶、寒衣客还有寒鸦柒去追杀她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她还留我一命。"
云为衫苦笑着垂着眸子,叹了一口气。
"她自是个好人,我来了以后也没对我如何,只是不如对待上官浅而已。"
寒鸦肆略微停顿了一下,复又说道。
"你现下是如何想的?她们都知道你是魉阶了。"
云为衫眼底闪过了然,难怪将自己控制住了,原是如此。
"云雀到底怎么死的?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寒鸦肆知道这些事若是不说清楚,她不会放下。如今玉翩然有意放她和自己一码...
"那日云雀尸身被挂在宫门上,首领命我去收殓。
我本想掩埋,可魉阶刺客前来搜身,发现她假死。
即便后来她交出了百草萃,可也因为有叛逃之心而被一掌拍死。"
云为衫眼中的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滴落,面无表情地轻声呢喃着。
"原是如此,早该猜到了。即便是宫门,对待刺客也不会如此残忍,除非深仇大恨。"
寒鸦肆瞧着眼中没有一丝神采的云为衫,生怕她因此存了死志。
"当日云雀临死之前还有一句话要我传给你。她深知自己假死脱身并不是权宜之计,所以留着权当遗言。
云为衫,她让你好好活着,替她看看那大好河山,享受自由。
她亦知你会为了替她报仇而争取,让你多行好事,田园乡野。"
云为衫想起了云雀曾经和她畅想过的未来,她当时心中觉得不可能了,可如今要实现了,云雀不在了。
"可她不在了......"
寒鸦肆眸中闪过失落,她终究是看不见自己吗?有些话不说怕是来不及。
"可我还在,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连带着云雀那份,好好活下去。"
云为衫有些怔住,她从未想过他会对自己有意,一直以为他喜欢云雀。
"你不是一直喜欢云雀吗?你对她一直颇为照顾,就如同..."妹妹般,是啊,如今想想,寒鸦肆对云雀好似就像自己对她般。
"我从来这样没有说过,这些事日后再说,等我们出了宫门,天高海阔,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云为衫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活着出宫门,即便能,也必须付出代价吧。天上,不会掉馅饼。
"若是可以,那我也想出去看一看。"
寒鸦肆听到这话安下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还愿活着便好。
"她既愿意让我来见你,便一定会有转机。虽然定然要付出点什么,你也别担心。"
云为衫略勾起嘴角安抚一笑,她知道寒鸦肆在担心她。若活着还有期盼,谁会选择死呢。
寒鸦肆低头,不知道点竹和她亲妹妹的事要不要与她说。思考再三,还是算了吧。
知道了也是徒增悲伤,被亲娘抛弃利用,失去了对自己好的人。
这种事不知道也罢。
云为衫瞧见了寒鸦肆欲言又止的模样,以为他还在想办法安慰她,笑了笑。
"我没那么脆弱,说好一起去,不会食言的。"
寒鸦肆点了点头,说完了话就被押回了牢房,云为衫定定的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外,眼睛眨了眨,今夜各处必定很热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