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晚了。
十几年前,靳小将军揍韩参将,那是天经地义,看不惯就揍,没毛病。
但如果,是靳大将军揍韩大将军可不成。
可是要出大事的。
揍是不能揍了。
不过,靳云自从看清楚韩方睿这个人之后,也不再惯着他。
该冷脸冷脸,该骂就骂,该噎他绝不留到下一次。
说起来,这噎人的本事,靳云还是跟韩方睿学的。
学得不精,但够用了。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同为将军,靳云的官可比韩方睿的大。
韩将军自己也时常感叹,不知何时起,自己就整天在夹缝中生存。
不是被二儿子韩略气得满地找头发消愁,就是被靳云噎得满屋子找水顺气。
日子过得,倒也算因果相报,十分精彩。
靳云不是第一次噎韩方睿,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韩方睿看看天,又看看队伍中自己的长子韩韬。
幸好啊,他没有让二儿子韩略进军营,真是明智之举。
要不然现在,指不定被气成什么样,三魂七魄搞不好都会鸡犬升天。
幸好,长子韩韬像他母亲,沉稳且有勇有谋。
哎,是个让人省心的。
不然,韩方睿心想,不然这次在回谷关,真是度日如年喽。
微雪不停,在靳云的铠甲上又积了厚厚一层。
他不多时走到了队伍的前面,马儿晃着头,抖落一身寒霜。
这是一条略显狭窄的谷地。
两边是陡峭的山崖和积雪。
倘若敌军在此埋伏,靳家军绝对会折损过半。
好在南离一早收复了回谷关,且向关外三荒九原推进了版图。
罗摩人已经被驱逐出三荒之地,盘踞在九原上。
他们不敢贸然来犯这苍溪谷。
靳和早已派兵在两侧山峰巡查。
靳云眯着眼,抬头看去。
山峰上果然有南离玄甲军和靳家的军旗,隐约可见有小队人在两边崖上走动。
自回谷关,经苍溪谷,至鹿垟关,这是南离能守住西部疆土的要塞。
守得住此处,南离国朝西的大门就关得严实。
守不住,则整个南离都相当于暴露在蛮夷人眼前,他们想要征战西部的土地,就似囊中取物,易如反掌。
靳家军世代守疆。
可能安逸得久了,京都的那些皇亲国戚便忘了靳家军有多重要。
等到靳家军真的没了,罗摩人再不怕南离的任何一支军队,秦姓王朝才真的意识到靳家军的重要性。
纵然说,雷霆雨露,尽是君恩。
但靳家军沉冤昭雪,总还有人是不甘的。
凭什么呢?
凭什么帝王的猜忌要用万人血肉来平息呢?
靳云一边走一边观察叔父带领的玄甲军,发现他们又比从前更加纪律严明,像又锻得更锐利的刀。
叔父这些年,为了这样一支军队,真的花了不少心思。
若不是夫人徐氏的母族在京城,靳云是很想举家西迁来鹿垟关,好替他的叔父分担一些身上的重负。
靳和对于靳云来说,不像是堂叔,更像是父亲。
没有子女不心疼自己父母的,靳云也不例外。
收回思绪。
靳云同玄甲军一起快速地行进着。
第二天的破晓,他们终于抵达了回谷关。
雪,终于停了。
旌旗四展,甲光向日。
肃我军威,守我疆国,泱泱瀚瀚,战骨铮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