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是哪里的人?怎么还受了箭伤了?”扶着人坐下后,薛维疆想打听来人的信息。
“不必打听,本……,你能治疗箭伤?治疗好我必有重谢。”那人并不买账。
“箭伤而已,我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就是没有合适的刀子,不好切割,也没有麻沸散。”薛维疆神色不变的说。
薛鼎记忆里的信息告诉自己,自己爹还真的能治。
薛维疆在逃难时,当时和他爹两父子在路上认识了一个大夫,居然还是一个名医,因为薛维疆父子的照顾,郎中一家才能安全的到达傅云州,一路上教会了薛维疆认识了很多的药材,并且还教会了怎么炼制。就是薛维疆住到济昆县也是老郎中提出来的,因为这里能更好的收到药材。
薛维疆也是个聪明人,在这里安家后,就在周边乡镇收起了药材,不会炼制不要紧,他就教人家怎么炼制,每户人家就教他们能采到最多的两三种,周边几个乡镇的药材于是都归他收购了。一起还收购各种山货。
早几天前,薛鼎去周边乡镇收购药材,薛维疆自己也在县城里收购了三车药材,等着过几天一起送到傅云州栾云城那个老大夫的后人那里,老大夫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了,但他们合作关系还在,老大夫后人经过多年发展,在傅云州有几家医馆,用药量每年都不少。
那人听薛维疆没刀,在绸缎衣服里摸了一下,从大腿边摸出一把匕首来。
薛维疆接过一看“好,好刀”
后面厨房里传出薛鼎娘子的声音“相公,水烧好了,你过来拿吧”
这种场合,她是不好出现的,薛鼎走进后面厨房,妻子正在从锅里往桶里舀水,薛鼎虽然昨天还激情勃发,但现在还是赶紧干活要紧,在妻子臀部摸了一下提了水就出来。
薛维疆让那人脱了全部上衣,还问了句“腿部没受伤吧?”
见那人没说话,就用一块干净的粗布在水里打湿,拧干到刚刚好,仔仔细细给他后背伤口周边洗抹干净。
洗干净后,让那人跨坐趴在大椅子靠背上,给了一块干净粗布让他咬住,然后慢慢的划开箭伤的两边,那人“啊”的一声,然后满脸的汗如雨下,晕了过去,薛鼎连忙抓住他肩膀扶住,整个中箭的伤口都严重发炎了,取出箭头后,薛维疆拿出药瓶就准备上金疮药。
薛鼎连忙说道“爹,伤口都发炎了,必须把周围的腐肉全部剜干净,不然上了药也没有多少用的。”
薛维疆见过这种手术,并不怎么多,而且大都是刚刚受伤的,剜腐肉这种手术并没有见过,以为都是一样。
那人刚刚醒来,一听,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但还是哆嗦着说“腐肉都剜干净了,我能忍住的。”
薛维疆也不客气的继续动刀,把腐肉全部剜了个干净,敷上金疮药,还用干净白布绕着身体绑扎好。
那人这次反而没有晕过去,不过整个人样子很疲惫。
薛维疆帮他抹干净身上的汗水,让薛鼎把人扶到客房床上去,去拿了自己的一套干净衣服过来“还是换了衣服吧!”
薛鼎帮人换了衣服后说道“你睡一会马上吃午饭了,吃了午饭再走。”
那人没有客气,马上爬在床上,一会就睡着了。
等薛家人做好午饭,那人还在呼呼大睡,薛鼎叫了好久才叫醒。
饭桌上,薛鼎父子陪着一起吃饭,那人狼吞虎咽的吃完饭后,才开口说道:“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我可能回不去了。”
薛维疆连忙摇手说道:“不用谢,谁在外面还能没出个事,不过兄弟受的这箭伤,应该是从北边过来的吧?”
那人略一沉默说:“不错,我是北方边境过来的,西希族人打来了,边关破了,他们正在向这里打来,去年草原上出了严重的白灾,今年以来又一直没有下雨,西希族人过来抢粮了。”
西希族,是北方的一个和大周接壤的草原民族,也是一个大的游牧民族,他们的疆域比大周还要大很多,只不过人口只有三百多万。
两个国家以前也经常爆发冲突,一般都是出现灾难就会过来抢劫大周,不过那往往是在平漠州和西平州的边境地区。
济昆县距离边境七百多里,属于傅云州,与平漠州交界。
薛维疆脸色有些紧张问道:“不会抢到我们这来吧?”
“我来时,西希前锋到了平漠州州城,这次西希人受灾太严重了,极有可能打到傅云。”
“啊,这……”薛维疆大惊,济昆县距离平漠州城只有三百一十里,而且平漠州今年大部分地区也受了旱灾,从傅云州官道去平漠州的运粮车,一车连一车运了三个月。
那人从怀里拿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我觉得你们还是要躲一躲,这是感谢你们救了我的,请一定收下,将来如果有空到京城,可以到汝阳侯府找我,我叫柳青志。”
薛维疆推辞“怎么能收你银子,谁还能帮人就要收钱的道理”,这个朴实的汉子当年逃难受过人的恩情,也遭受过各种白眼,硬是凭着一股拼搏不怕死的勇气才一路活了下来。
但薛鼎却突然问“柳公子自己还有不?”
柳青志干脆回答“有”。
薛鼎伸手接过银票“我们要逃难,肯定需要不少钱,就收下了,你准备就走,还是睡一觉再走?”
柳青志回道:“就走,我从里胡城到这里走了一天多,那些西希军一天能走一百二十里,他们的前锋有鹰鹞手专门拦截报信息的人,你们最好也马上走,他们的前锋游骑速度不会太慢,就是为了不让消息传过来,路上杀了很多的军递子。”
“恩那你就马上走,我们争取明天走”薛鼎道:“娘,娘,你把柳大哥的马牵来。”
柳青志走后,一家四口坐到一起商量,该怎么应付这场灾难,本来应该薛维疆做主的,但现在完全由薛鼎在做主了。
“娘,你去舅舅家,通知他们,我们最少要跑出傅云州地区,爹,你去县城买几头骡子和车,不要让人知道,找牲畜经纪,我们要把所有的药材运走,那是全家人的希望,哎!粮食啊!一时间卖又卖不出去,这么多啊!”
“你丈人家呢?怎么办?”薛维疆开口问道。
“反正顺路,明天我拐路一起叫上就是了”薛鼎回答。
“哦,娘,地契,房屋文书,还有路引全部找出来”
薛鼎家因为送药材,家里经常和县里有联系,因为和州城栾云城也有了一定人情联系,所以路引有好几张,还有两张空白的,那是薛维疆花高价从知府刘师爷那里搞来的。
“爹,娘,我们把房子卖了吧”薛鼎突然说道。
“你这蠢孩子,怎么能卖房呢?将来怎么办,再说也卖不出去呀?”薛鼎的娘马上开口。
“两个舅舅家,还有我老丈人家,他们都没什么钱,不得多准备点呀?再说了,经过兵灾,这房子还能保住吗?再说爹不是心心念念要回老家去,这次我们就一次性卖掉房子和地,听说南方更适合居住,卖房子我有个法子,有个人觊觎我家这房子很久了,我想办法卖给他”
“谁呀?”薛维疆开口问道。
“就是开赌房的那个赵三虎呀!我不是偶尔去玩嘛,他常常流露出想要白嫖我们家房子,要不是爹娘只许我玩五两以下的,估计他早就给我下套了”薛鼎有些愤愤的道。
薛鼎喜欢小赌,但父母把控着家里的钱财,所以,也偶尔允许他去小玩,只是规定一年若是输的达到二十两,每次达到五两就必须滚回家,不得借任何赌场和外面的高利钱。
薛家每年大约能挣二百来两,一年的花费要近百来两,县里的打点,人情的来往等等,普通的人家能有个十两就足够过一年生活了。
薛家是花兰田村最有钱的富户!
花兰田村的人都是庄稼人,薛家这些年来在花兰田买了一百二十来亩地,都是买在现在院子的周围,买的地都比别人要高一点,别人十四五两就能买到,到薛家就要十六七两了,因为薛家是外来户,每年请人种地都要多出一两文钱一天,花兰田村人就是这么赤裸裸的欺负薛家,而薛家也只能忍着,想着反正每年能挣二百多两,花点钱买个邻里相好。
薛鼎的娘多次说过要离开花兰田村,到别去安家,薛维疆更是想回老家,但这个以农为主的时代,怎么会让人随便迁户,倒也不是不能,而是花费太大。
“我现在就去赌场,娘,给我十两银子,我可能会在那里输了,还要欠个一百两到一百五十两,这样才能让赵三虎上当”薛鼎嘿嘿的道。
“这么点钱他会上当?”薛维疆不信。
“会的,爹你不是收了县城三车药材吗?赵三虎肯定知道,这王八盯着咱们家呢!以前还笑话过我家拿不出一百两现银,都是爹喜欢买地和开荒,让家里总是只有几十两现银,今年虽然没买地,但刚刚收了三车药材,家里不是也就几十两嘛!”薛鼎把所有的可能都说了出来。
“这臭王八,儿子,去,我拿钱,让他盯着我们家”薛鼎的娘怒不可遏。
“夫君你要小心点,保证自己,别受了伤害”秀芪心痛的对自己丈夫说道。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娘,你马上去舅舅家,爹,偷偷的去买骡子和车,直接去找经纪啊,千万别自己出面,秀芪你花时间把药材送到老屋那边去”薛鼎吩咐家人。
于是一家人就行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