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见多了撒泼耍赖的村妇,可不吃杨氏这套。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差役更是没了耐心,直接抽出腰间耳朵佩刀恐吓道,“主簿大人亲自写的和离书,你再拦着不放人,那就是妨碍县衙差役办事了,把你打死也定不了我们的罪,将来你那几个孙子也走不了仕途,识相点自己放人,别逼我们动手。”
杨氏就是个窝里横,再横也狠不过县衙差役。
关乎孙子仕途,她不敢再耽搁,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纵使心中再有不甘,还是让人把何秋丫放了。
何秋丫在林家人愤恨的目光下离开了林家,死里逃生,望着几日不见的晴空,心中却也高兴不起来。
眼下和离是和离了,但她也无家可归了。
娘家不让她进门,她也不像宋月龄母女俩那般有本事,可以给自己立女户。
无处可去,何秋丫在外面游荡了一天,直到天黑,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宋家门前。
她犹豫再三,敲响了宋家大门。
“你们可以收留我吗?我什么都能干的,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除了来找你们,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何秋丫跪在地上,求母女两人收留她。
母女俩看到何秋丫跪下来,第一反应不是上前搀扶,而是像踩到蛇一般,向后跳开来。
古代人爱跪人这事是真不好,一不小心就得被迫折寿。
“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宋舒兰隔着老远对何秋丫道。
“慧婶,快把她扶起来。”宋月龄也道。
何秋丫抹着泪被贺慧心扶了起来,哽咽道:“我一分工钱都不要的,只要有口吃的,有地方住就行。”
“那你愿意做我家的丫鬟吗?”宋月龄见人站了起来,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她这几天刚好想到县里官伢瞧瞧,买两个丫鬟回来洗衣做饭。
家从小木屋变成了大院子,人也越来越多了,什么都需要人来打理。
贺慧心一个人干活有些吃不消,本来身体就受过亏损,更不能干太重的活。
如果何秋丫愿意干的话,她就收留了。
“能,我能做。”何秋丫随声答道,无论做什么,只要能留在宋家,她都愿意。
宋月龄点头,心里对何秋丫那点亏欠总算轻了些,“那你就跟在我身边吧,回头我跟你说说工钱待遇。”
就这样,何秋丫留在了宋家,每天照顾宋月龄的饮食起居。
不过只何秋丫一个丫鬟还是不够的,宋月龄后来还是到官伢里买了四个丫鬟,两个家丁回来。
本来打算买两个的,可到官伢里一看,个个都好可怜,年纪小小的,被人关在乌漆嘛黑的笼子里,像集市里的货物一样任人挑选。
宋月龄没忍住心里泛滥的圣母心,买了六个回来,年纪最小的十四岁,最大饿十九岁。
回来后重新给她们取了名字,四个丫鬟按春夏秋冬来取,迎春,夏末,落秋,白冬。
两个家丁就比较随意了,一个叫阿福,一个叫阿顺。
取好名,收拾妥当,交给贺慧心来带,带好后白冬跟着宋舒兰,落秋跟着贺慧心,迎春,夏末打杂,阿顺阿福守门,洒扫院落。
在日复一日的忙碌生活中,光阴悄然而去,桃花村进入深秋。
田间被秋季染成了让人欢喜的金黄色,天气也越发干燥寒凉了,早晚得加件袄子才能保暖。
纪欣月和纪夫人在宋家一住便是半个多月。
在宋月龄每日的精心调养下,纪夫人肺部的旧疾真的痊愈了。
没了旧疾的困扰,纪夫人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在宋舒兰的日日陪伴下,性子也欢快了许多,比较刚住进宋家时的状态,完全判若两人。
宋舒兰宋彩婷和纪夫人三人更是姐妹长姐妹短的称呼着,半月下来还成了好闺蜜。
纪夫人还想再住半个月,可纪知县三天两头就差人来一封信,提醒纪夫人别忘了县里还有个家,还有块望夫石在等她回家。
纪夫人无奈,只好暂且告辞,带着纪欣月回了家。
纪夫人离开后,村里族学放假,宋月龄难得有一天闲暇光景,迫不及待的把空间种了半个月的草药挖出来,简单处理一下泥土,拿到县里医馆去换钱。
药材在古代很值钱,宋月龄这一趟卖了三百两。
空间总算是升级了,二十种花卉种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种子仓库里。
开山的工程进行到了半山腰,宋月龄把所有花卉种子都种到了黑土地里去,不出两日,种子就长成了成年苗。
还是惯用的话术,让宋薛正从郊外把花苗拉回来,和村民们解释是外来商贩那买来的,然后移植到开好的一半山里。
来年,就能看到漫山遍野的鲜花了。
只是后山的灌溉系统还不全面,灌溉花苗要从溪流挑水去浇。
这样有些浪费人力,也很辛苦。
不过这难不倒宋月龄,她把山的全貌画了下来,哪个位置有溪流,哪个位置有泉眼,都一一标注出来。
然后设计一套完整的浇灌水系,让女强人队挖水渠。
这样,浇灌的问题就解决了。
浇灌水渠开闸的这天,后山来了位稀客。
萧烨摇着一把折扇,慢悠悠的走到宋月龄身边,“栽这么多花,宋姑娘倒是个风雅之人。”
宋悦龄:这人没病吧,这么凉的天摇什么扇子啊。
“萧先生说笑了,种来赚钱的,算不上风雅。”宋月龄敷衍道。
她就是不喜欢萧烨这股装装的劲,而且每次想起他的名字都让人想吃宵夜。
宵夜使人肥胖啊,好歹毒的名字。
萧烨不说话了,他有自知之明,斗嘴是斗不过宋月龄的。
只是默默的跟在宋月龄身后,宋月龄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偶尔看看远处绵延起伏的青山,文绉绉的扯两句诗。
“萧先生,你今日没课吗?”宋月龄忍不了了。
萧烨微微一笑,“有啊。”
“那你杵在这干嘛呢?我一个月花二两白银不是请你来跟着我的。”宋月龄笑眯眯的问道。
萧烨晃晃手里的扇子,一副享受的语气,“看江山,看美人。”
宋月龄露出一副【你没事吧?】的表情看他。
跟这种人说话完全就是在浪费她的宝贵的时间,宋月龄不再搭理萧烨,转身下了山。
谁知萧烨看她下山,也跟着下了山,一路上跟在宋月龄身后叽叽喳喳个不停。
“宋姑娘平日里爱看书吗?”
“宋姑娘,你看那边山头的云朵像不像一只蝴蝶。”
“宋姑娘,后日仲秋节要去县里看花灯吗?”
“......”
宋月龄忍着满腔怒火,几乎是跑着下了山,跑着进了家门,‘啪’的一声把院门关上,把萧烨挡在了门外。
“一个男人怎么也这么聒噪,比村头唠嗑的大娘还要吵,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宋月龄一边嘀咕着一边往正厅走去。
走到一半,宋月龄脚下步子蓦的一顿,怀疑自己看错了似的眨眨眼睛,“江叔在给娘揉肩膀!?”
宋舒兰听到门外有动静,立马弹了起来,“谁啊?”
“娘。”宋月龄应了一声,缓缓走进正厅,目光在江叔和老妈两人身上来回转悠。
这是有情况啊!
宋舒兰干咳两声,对江文生道:“你先去忙吧。”
江文生不自然的搓搓手,磕磕巴巴的对宋月龄道:“那我...去了。”然后同手同脚的离开了。
江文生离开,正厅里就剩下母女俩人。
宋月龄用打量的目光看着老妈,脚下围着老妈踱起步来,“什么时候的事啊?发展到哪个地步了?”
“也没多久,就发展到了刚刚那个地步。”宋舒兰挽起鬓角的发丝,露出一抹少女怀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