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此举达成的效果不止于此，那些零散的影响会如同蝴蝶扇动的翅翼，只要有际遇，就可以卷起漫天的尘沙。
他想要的……可是让他和她的第一次，意味绵长。
所以接下来，男子不介意更进一步，为蝴蝶风暴的出现创造条件。
“我有三个要求。”奥托开口道。
“第一，我还是需要你给出和平共处的承诺——我知道这种东西脆弱不堪，但至少，我可以因此尝试相信你一回。”
“我同意——今后我的构造权能，将继续为你开放。”
虚空万藏抬手，十字架再次出现在奥托的腕部。
而男子看着她点头时流露出来的蔑视，舔了舔嘴唇，睫毛低垂，敛去眸中婪意。
这承诺并不可笑，我的虚空万藏小姐，等你逐渐成长就会知道，让人觉得清纯是多么明智的伪装，维持表面的美好是多么成功的骗术，表现得被人看低一等，究竟能获得多么充盈的利益。
况且，我们总是会习惯性地认为，提出承诺者一般都会遵守它，不是吗？
“第二，我需要关于你的某些技术——对，我需要你在那个图书馆中，调动出关于第一神之键虚空万藏的全部技术，以及神之键o黑渊白花的制法。”
“请给我核实的手段。”他有意加了个“请”字，好显得自己真的在尝试与虚空万藏“冰释前嫌”。
“你准备研究我，对吗？”
不，是研究黑渊百花，顺便研究一下你。
奥托并不指望，靠着虚空万藏给出的技术解决虚空万藏。
索要其相关资料，更多地是对黑渊百花的研究——以知觉对比原理，在虚空万藏对自己资料偷减删改的同时，会不自觉地将黑渊百花的制法给全。
毕竟到时候，总不能让塞西莉亚和幽兰黛尔共用一柄武器吧？
天命原本不是没有制造神之键的能力，但拥有的几颗律者核心中，一颗在人体能激化成可控律者（虫崽崽），一颗在空白之键中充当天命底牌（疾疫宝石），还有两颗在和沙尼亚特圣血、女武神装甲结合研究（静谧宝石，渴望宝石），又何必去改造成效率较低的神之键？
若非两大s级女武神都熟悉这类武器，奥托也不会在其上花心思。
不过，天命具备制造能力，但究其技术，自然是借助前文明，少走几步弯路为好。
拿到虚空万藏亲自整理的资料，就能最大程度地还原黑渊百花的力量，甚至改进。
说起来，他也能进那个图书馆，这些东西他可以搜集，用掉一次条件是不是可惜……
算了，现在可不能让意识进入到虚空万藏的内部，而这种所谓的条件，留到后面就是一纸空文。
“唉，可真是让人头疼……”
虚空万藏又恢复了那种轻挑的样子，但这次，她的举手投足明显收敛了。
“也不是不可以，谁让你拿捏了我的把柄呢，小奥托？”
她假装着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眉心却已泛起金色，显然进入了搜索状态。
“那些资料，我是立刻灌输入你的脑袋，还是构造成书籍？”
“构造吧，这几天我恰好有空，”奥托也不愿意，主动而毫无准备地让有自主意识的存在侵入大脑，“此外，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或者说是游戏。”
男子顺其自然地收起了匕首，接下虚空万藏化出的两部书，随后，声音也轻快了许多。
“第三，虚空万藏，对于……”
第三十五章 “否”
“恭喜奥托大人，成功脱困。”
“嗯，好，但是……琥珀你是不是哭过？”
奥托将琥珀的护目镜拿下，看着其眼眶通红，蓝色的大眼睛如水般温柔，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女孩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很快止住。
“您辛苦了，”她终是吐出一句，“奥托大人。”
奥托眉头一皱，又很快松开，眼里瞬间闪过一丝精光。
“哦，你说的是虚空万藏的事情啊，”他摆了摆手，“无妨，五百年都这么过来了。”
……于是琥珀望向他的眼神更柔软了。
她站在伦敦的天命支部，借助远程卫星看清了一切。虽然没有听见两者到底说了什么，却看到了，年幼的奥托身躯变成她不熟悉的样子，成年躯体的奥托大人扬起匕首，进行死亡威胁。
说实话，在看到奥托大人刺入他的腕口时，她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揪住了一样，到现在还一戳一戳地发疼。
五百年来，奥托大人就是这么度过的吗？站在阴暗的角落，一边舔舐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在魑魅魍魉的窥视下悄悄保护好自己，一边嘴上说着不在乎人类，却依旧为天命，为世界培养希望之光。
众人只会看到女武神为世间的美好而战，唾弃奥托大人的不择手段，但谁又看到，这个男子天厌地弃众叛亲离，哪怕朝夕相处的人工智能也在无时无刻不窥视着他的性命——哪怕是这样，他也培育出了那么多优秀的女武神？
奥托大人，您太温柔了！
琥珀心疼地伸出手，似乎想要给男子一个拥抱，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行了个屈膝礼：
“卡莲大人一定会记住您为世界的付出！”
啊，对对对，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卡莲。
奥托呼出一口气，做出一副寂寥的模样：“让你看到难堪的一面了——放心，真要到了紧急情况，这不是还有你吗？”
他的本意是说，他没威胁到虚空万藏也有琥珀守着这一条后路，但在男子有意的情境引导下，琥珀理解成了“若是紧急情况，天命主教可以由你暂任”。
“琥珀不敢。”女孩低下头，谦恭而惶恐地说。
“慢慢来吧，”奥托倒也只是信手在琥珀身上落下一子，并没有过多的想法，“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我们天命s级女武神的恢复情况。”
琥珀点头，将投影调换成塞西莉亚与耶梦迦得。
奥托却没有当即关注战场，而是将目光投向在原地来回走动焦躁不安的胡狼，“啧啧”了两声。
“她该足以自傲了——从第二次崩坏以后，我还是第一回遭受这么大的损失。”
他顿了一下，笑容莫名有点小坏。
“一具魂钢躯体。”
“主教大人，”琥珀点开投影旁的小地图，“天命观测到，泰晤士河畔附近还有一群崩坏造物，预计是胡狼后手，为了继续进攻塞西莉亚大人，请问，是否派遣女武神小队提供帮助？”
奥托没有立即回复，而是注视着投影中塞西莉亚扭转腾挪，逐渐在与耶梦迦得的对决中占据上风，黑渊白花上雾气吞吐愈发熟练，逐渐与过去s级女武神的身影重合。
他笑容满面地看着，眼神温柔地看着，然后，张开嘴，轻轻吐出一个字：
“否。”
他背过身去，和煦的笑容彻底消失，声音也变得冰冷：
“启动之前准备好的装置，探查泰晤士河上方五十米处。”
“是。”琥珀怔了一下，点头上前，操作了两分钟后道：
“报告主教，此处磁场空间歪斜，似乎要有一处扭曲空间，但我们无法接触到其内部。”
“我也猜到没那么容易，”男子的眼眸深沉，“接下来，发射崩坏能量束，聚集一点，击穿空间屏障。”
他抬起右手，十指微勾像是拉住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是缓缓地一握。
“不要去思考它的来历啊，胡狼。”
……
泰晤士河畔。
塞西莉亚的倩影呼啸着穿过耶梦迦得，但地上没有滴落鲜血。
耶梦迦得也完好无损，似乎，蓄力许久的攻击被坚硬的鳞甲挡住了。
真的挡住了吗？
女子站在那里，许久，看向呆滞着的耶梦迦得，眼神依旧凶狠，但嘴角却露出了有点违和的笑容。
耶梦迦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向自己的身体看去。
胡狼也紧张地看向自己的帝王级崩坏兽。刚开始，她还是没有发现什么。而她转过头想要“询问”——实际是装作平静的讽刺——时，耶梦迦得的下半身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去！
没错，直接黯淡了下去！
星星点点的光度在急剧降低，很快暗到可以看见半透明的鳞片；流动的血液也在变暗，脉络中的汹涌平息下来，变成黏滞的蠕动，继而“蒸发”；最终，耶梦迦得的中间部分如同一艘浮在水面上的轮船一样裂开。
下半身的碎块渐渐隐没于废墟之中，仿佛被阳光溶解了，只有若隐若现的微粒证明它们存在过。
在塞西莉亚的喘气中，在胡狼恐惧的眼神中——
耶梦迦得的下半身粉碎，化成空气中的尘埃！
胡狼惊在原地，哪怕这只她最得意的崩坏兽上半身落到地面、流出大量毒血，她也浑然不觉。
刚刚……？
直到塞西莉亚一瘸一拐地走到蛇旁，伸出骑枪刺穿耶梦迦得的脑袋，她才像大梦初醒似的缓过神，嘶哑着嗓子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塞西莉亚没有说话。
她是来复仇的。不是来废话的。
女子将骑枪从蛇脑上拔出，又寻到另外一处，刺进去，这样反反复复，如同机械一般刺进刺出。
一次、两次、三次……
“啊啊啊啊！！！”胡狼终是发出咆哮，“沙尼亚特，你完蛋了！！！崩坏兽，全都给我……”
一个红色光团的坠落打断了她的怒吼，待其激起的烟尘散去，一个蓝色持大剑的小人偶站在塞西莉亚和胡狼面前。
“这是……尊主的人偶？！”
胡狼惊喜又崇敬的声音响起。
天助我也！
她抬头看向泰晤士河上空，只见蓝色的火车头在空中若隐若现。
想必，是天命准备向这里投放攻击性武器，却不成想击中了我们的千界一乘！
哈哈哈，天命怎么可能知道，这把神之键中竟有一尊那位大人的人偶！
此时，胡狼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满心都是对塞西莉亚的仇恨，面对突降的助力，她不由地兴奋大吼，眼中满是凶残：
“哪怕只有尊主百分之一的力量，它也足以将天命扫荡！沙尼亚特，你死定了！！！”
……
第三十六章 塞西莉亚vs凯文人偶
塞西莉亚握住黑渊白花，眼神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人偶。
尽管它的身高堪堪及女子的纤腰，身形也异常单薄，看起来只要稍稍用力就会前后摇摆，但却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好像上古的洪荒巨兽在她身前低低咆哮，向她展示着那个纪元的血雨杀伐。
天命圣女与世界蛇人偶在满目疮痍的河畔相对而立，一阵清冷的风从泰晤士河的另一头袭来，穿过了人偶的蓝色风衣，也穿过塞西莉亚披散的黑色战甲。
蓦地，人偶动了，举起赤红色的大剑，永不熄灭的烈焰随之升腾，以无可匹敌的气势冲向女子。
塞西莉亚身影错落，避开人偶的锋芒，但它却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抬剑跃至半空，从上而下地向她斩来！
女子玉足轻点，数次腾挪，寻找着人偶招式用老或者出错的空隙。但它却像是无视了力学惯性的规则，任何一次冲刺都能在塞西莉亚躲过后即时控制身躯止住继续挥舞的趋势，然后，继续横冲直撞朝她斩来！
它没有其他招式，所以也不存在招式用老；它的招式古朴充满破绽，但任何解法，最终都要先与它正面对决！
“轰！！！”
塞西莉亚终是横枪，与人偶迎面相击，不熄的烈火与浓重的雾迭冲撞在一处，划开赤红与漆黑两个颜色的世界！
“咳——喝！”
塞西莉亚后退半步，而人偶身形不动。她喉咙一甜，却不敢有任何松懈，趁着这硬拼来的机会转动酸痛的手腕，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竟已在人偶的头顶，枪尖凝聚黑色的崩坏能从天而降，目标正是人偶的脑门！
但人偶看都不看头顶的情况，只是在枪尖落到一定的位置时，抬起了手。
没错，仅仅是抬起了手。
“铛！！”
枪尖与剑身撞在了一处，激起炽烈的火光，大剑颤了一下，却未曾有半分的下落卸力！
人偶以强横的实力，硬生生扛下了这在第二次崩坏时，瞬杀了拟似风之律者的一击！
塞西莉亚皱了皱眉，但她没有时间思考太多，借着枪尖传来的力道扭腰转体，落下至人偶身后，以相隔不到两秒的时间，再次奋力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