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清冽，带着热气滚在陈尺耳尖，听起来格外的……耳熟？

两道呼吸交缠着，陈尺闻言不再说话，竖起耳朵静静分辨屋外动静。

呼呼的风声中，有什么东西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痛苦到极致的哀嚎，细细密密，让陈尺想到了地下标本室的「肉球」。

它要靠近木屋了……它在徘徊。

……

许久后，身上人才松开手。

新鲜的空气灌入鼻腔，陈尺冒了一身的汗，她喘息着伸手，一把扯下了对面的围巾！

对方也同时伸手拉下了陈尺的毛衣领。

“……”

“……？”

两人相互对视，双双沉默。

两张脸，剑眉，薄眼皮，眼下痣，很深的眼尾和浅浅的卧蚕。

一模一样。

“搞什么……”

陈尺喃喃自语道，下意识就提腿踹向对方小腹；那人也震惊得不行，下意识就化出美工刀刺向陈尺脖颈。

两人同时出招，谁也没讨找好。

拉开距离后，陈尺面露沉重，她握住刀，扯着唇角讽刺道：“你是幻影？这游戏玩得还真花。”

对方一挑眉，不甘示弱：

“哦——我是幻影那你算什么，「嗝屁游戏」新添的考验？只要杀死对方就能找回自我？”

“那你出去看看，看看我们是不是被困这了。”

“滚。”假陈尺皮笑肉不笑，“你要是偷袭我怎么办。”

“我怎么会偷袭你呢哥们，我们可是好兄弟呢。你该不会是害怕我吧？”

“……我怎么不知道我说话那么冲？”

“因为在现实没人惹我，我当然礼貌了。”陈尺微笑。

“太有意思了。”对方面露惊喜之色，然后表情瞬间冷淡下来，恢复了玩游戏时一贯的平静脸：

“想死我成全你。”

“想死我成全你。”

两人异口同声。

“……”

两人再次一起沉默。

“提问，”假陈尺收起美工刀，“在十七岁时，我最常干什么。”

“……”陈尺挑了挑眉，“在幻想有一个自己能「救赎」自己。”

“哦——”对方拖腔带调回应，“平行世界？”

陈尺没说话，她转过身，从兜里拿出打火机，捡起火炉旁的树枝，擦燃火花生起火来。

“你受伤了，后半夜时间分成两段，我先给你守夜。”她微微侧过脸，“虽然我们名字可能是一样的，但是再确认下好……你叫什么？”

“陈药。”

果然还是有区别的啊。

“我是陈尺。”

陈药点了点头，很干脆地缩到了角落，阖目休息起来。

“你不怕我弄死你？”

“不介意。”她懒洋洋回答道，将脸蹭在自己的围巾上：“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我。你也不会搞死我。”她话题一顿，问：“你有没有被美工刀划伤过？”

陈尺摇摇头。

“那我跟你说下，我也是才发现。”陈药道，“被美工刀伤害好像会降san值。”

“精神污染啊。”陈尺摸摸下巴。

“嗯对，所以当时我受伤后被你搞地上了。”

“我觉得是你比我菜。”

“……？”陈药无语，她重新闭上眼睛，留下一句“你加油”就睡了过去。

＊

再次清醒时，陈药是被冻醒的。

时间已到清晨，屋内静悄悄，火炉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燃烧。她打了个喷嚏站起身，环顾四周，陈尺不知道去哪里了。

推开门，天空依旧阴沉，压抑着低垂，带着飞雪席卷大地。

温度确实降了很多，陈药猜测，是“毒圈”在压缩。她原地拉伸了一下筋骨，然后走到火炉前，用陈尺留下的打火机重新生起火。

陈药把结冰的水烧化，然后往里面丢了一把老茶叶。这屋子曾经的主人肯定爱喝茶，她们昨晚缠斗一翻后，陈尺在乱七八糟的屋内找到了茶叶。

外壳有点生锈的铁罐子里是满满的茶叶。

热气伴随茶香咕嘟嘟地上涌，陈药倒出一杯热茶，小口小口地喝着。

至于陈尺的去处？

陈药根本不担心。

两人间信任的建立就是如此潦草，陈药飞速信任了陈尺，就像陈尺昨晚果断和她组队一样。

年轻人感受着口中的滋味，转身把昨晚摔碎的椅子劈成细条，塞入火炉。

过了一会，木门被人拉开。

陈尺手里提着两只兔子，身上落满雪花。她眼睫沾了一点白霜，表情很轻松。

“早餐。”她道。

陈药接过野兔，“这里还有兔子？”

“嗯哼。”陈尺走到火炉前，拿起对方喝了一半的茶，凑唇饮尽了：“总不能一点食物都没吧，不然玩家没冻死也饿死了。”

陈药捏着野兔的后颈，见人喝了自己的茶也没什么异议。她走出屋外，就地处理起野兔来。

年轻人手法娴熟，她先砍下兔头，然后用刀刃在兔子后腿脚踝骨处环切，后用刀刃在大腿内侧拨切开，最后一扯，兔皮便被剥了下来。

然后开膛，去掉内脏。

陈尺出门捡树枝，她目光扫过门口的雪地，略微惊讶：“尸体不见了。”

“嗯？”陈药顺着对方目光看去，“可能被昨晚的东西吃掉了，”她甩了甩手上的血，问：“第三次钟响，是你触发的吗。”

陈尺点头承认，“我杀的，那前两声钟响，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哦……那个呀。”陈药低头看了眼兔子，“你还是先去生火吧，兔子被冻硬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