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阮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不说话。

“你对我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又问。

慕阮阮转过头看向旁边的一棵小草，停了好一阵，感觉到他那道火辣辣的目光一直没有挪开。

“你先吃，吃完我告诉你。”

耳边传来吃面条的声音。

他吃得很快，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拿着筷子。

本来就只有半份面条，只是慕阮阮胃口小吃不完，很多男人要吃两份才能饱。

江褐当然不可能吃饱。

慕阮阮又递过去一只油饼，却依然盯着那棵小草没有看江褐。

“快拿着，我手酸了。”

油饼被接过。

江褐像是有了什么心思似的，也不再别扭，慕阮阮给他什么就吃什么。

感觉他还是没有吃饱，慕阮阮又假装到包里掏。

江褐一共吃了半份面条、一个油饼、一只肉包、两块吐司、一只鸡蛋。

慕阮阮觉得差不多了，又递过去一瓶牛奶给他解渴。

“你要撑死我吗？”

“那，喝点东西吧。”

“我没这么能吃。”

慕阮阮还是将牛奶塞给了她。

长期保持同一种姿势，慕阮阮的脖子已经有些酸了，但还是没有转回头。

吃东西的声音没有了。

空气突然安静，尴尬开始蔓延。

此时，慕阮阮更加不好意思扭头，但她脖子越来越酸，到了非动一下不可的地步。

她干脆就连着身体一起转过去，想缓缓之后就直接走掉。

江褐没有说话。

慕阮阮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好像也没有看她。

她慢慢腾腾开始调整姿势，准备爬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她说。

慕阮阮的手臂被拉住，身体朝着力量的方向跌过去，又重新坐回垫子上。

“不好说吗？”他说。

因为他拉了她，因此慕阮阮如今坐得离他更近了，俩人脸对着脸，慕阮阮都能感觉到江褐温润的呼吸。

不知道现在哭的话，还有没有用。

她脑子里很乱，实在不知道话要从何说起。

“你把我当什么了？”江褐盯着她的双眼。

良久，他说：“是情人吗？”

情人？

这个年代不是还挺保守吗？

他的脑子在想什么，怎么会想到这个上面来。

不过好像也有点道理。

慕阮阮同意相亲，相亲对象又另有其人，而她也一直没有放弃江褐，一直对他很好。

这个相亲的真实目的，又不能告诉他。

给他的印象就是，接受慕阮阮的好就是，别的不要过问。

好像，跟情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反正让江褐娶她这事情，一时间也办不到，他如果这样想，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至少不用什么事都担心他误会，需要跟他解释。

“可以吗？”

慕阮阮一脸期待地望着江褐。

江褐彻底呆住了，盯着慕阮阮半晌，说不出话。

“你说什么？”他嗫嚅道。

“就你刚才说，我把你当成......但我发誓，不会很久的。”

待事情解决，她就嫁给他。

江褐笑了：“多久？”

慕阮阮以为他同意了，很开心。

这样，她就可以放心对他好，不用担心他会拒绝自己。

他们两兄弟都过得太苦了，她想对他们好，却总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

江褐问她多久。

慕阮阮低头盘算了一会儿。

她还有些事情要做，如今虽然有些进展，但还远远不够。

李大柱、李三枪、戴小虎、王月娥还有邱梅赵金钰他们，收拾他们不容易，恐怕需要一年半载。

但慕阮阮也不想让江褐等太久，就说：“一年？”

江褐站起身，背对着他，像是在笑，肩膀耸动。

“原来，我这样的家庭，真的没有女人会看得上我。”他说，声音里浓浓的悲伤。

慕阮阮听清了，又像是没听清。

他这样的家庭？

没有女人会看上他？

这个村里，很多人都很穷，不只是江褐，他是因为穷才这样说吗？

慕阮阮觉得他误会一些事情，又不知道他究竟误会了什么，着急想解释，却看到江褐已经走远了。

他很高，足有一米八五，比她高出大半个头。

可此时，慕阮阮看着他的背影，带着苍凉悲伤，那宽阔的肩膀挎着，像是承受着千斤重担。

“江褐哥。”

慕阮阮一瘸一拐地跟在他后面喊他。

她知道，如果就这么让他走了，俩人的关系大概就完蛋了。

江褐这么生气显得是对她的话有了极大的误解，虽然慕阮阮不知道他说他这样的家庭是什么意思，但她也能猜到，他家里应该发生过什么。

江褐没有理他。

慕阮阮又追着喊了好几次。

江褐还是没有理他。

“江褐哥，我腿疼。”

江褐停下了脚步。

慕阮阮没法骑自行车，江褐给她推着。

只是俩人一路不说话，江褐推着自行车一直跟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压根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慕阮阮被落在后面，背着个斜挎包，艰难跟着。

“江褐哥，你别生气，若你不想做情人，那......”结婚也不是不可以。

快到村口的时候，慕阮阮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但话还没有说完，江褐就走得更快了。

直到最后，慕阮阮都看不到他的背影。

待慕阮阮慢慢追上，看到他的身影时，他已经将自行车停了下来，自己头也不回地走了。

算了，到时候再去跟他解释了。

慕阮阮又一瘸一拐将自行车还给了陈来。

车把手的漆掉了些。

“实在抱歉，我下次给你去修。”

陈来看着慕阮阮的腿，又看着他的自行车，叹了口气说：“不必了，你伤得比他重。”

走得时候，他又说：“你下次可以在操场上练习练习。”

这是在说她技术差了。

“等会儿，陈老师。”慕阮阮想起自己买给他的油饼忘了拿给他，赶紧叫住他。

陈来不肯接。

“每个人都有，你看我买了四个呢。”

四个老师，一人一个。

他这才接过，小心翼翼放在口袋里：“谢谢，下次我给你带好吃的，我家那婆娘做吃的很有一手。”

慕阮阮又将油饼分别给了其他三个人。

忽然想到少了一个，忘了给齐鹃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