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冬腊月,雪虐风饕。
一阵阵刺骨的寒风,像针一样穿透过人的身体,直击那颗早已冰透了的心。
“小姐,起风了!”
“天气寒冷,小心凉了身子。”
说话间,一个丫鬟手拿一件白色剪绒披风走过来,披在正抬头仰望满天飞雪的女子肩上。
皑皑白雪之中,女子一袭素白长衫,长身玉立,深邃的眼眸里泛着幽幽光华。
她张开右手,一片片雪花零零散散落入女子手中,直至手心的温度将雪花慢慢融化,女子方才将手悠悠收回,藏匿在剪绒披风之中。
“晚月,你说,如此冰寒的腊月,可会将人活活冻死?”
台阶上,女子望向不远处隐隐约约方能入眼的重檐庑殿顶,声音淡淡,脸色无常,眸光却冰冷的如这刺骨冰雪,冰冷的让人浑身颤栗。
丫鬟闻言,抬起头,顿了一下,
“不会吧!”
要知道,现在可是盛世,就算是再寒冷的冬天,哪家哪户没有皮衣棉被,哪家哪户又会缺少炭火暖身?
丫鬟摇了摇了头,嗯,如此盛世,不会有人冻死的!
谁人又不是傻子,冷了就去屋里暖和便是!
丫鬟还在纠结自家小姐的问题之中,前面的女子轻笑出声,
“真的不会吗?”
女子樱唇轻扬,
可是,
上辈子,
她,北冥国丞相之孙女,兵部尚书之嫡女,南池轻,
偏偏,就被冻死在这繁华盛世的大街上,无人救她!
那一年,也如今日一样,漫天飞雪,
她只穿于一件单薄长衫,戴着枷锁镣铐,被捆绑于那破旧的牢车之中,
在那人山人海的大街上,整整被游街七七四十九日,遭人殴打,受人唾骂!
她想死,可那人偏偏不如她意,每日施舍她一碗热粥续命,每每在她快要断气之时,那人总是能想尽一切办法救醒她。
为的就是让她受尽屈辱!
顺着雪花的飘落,南池轻的思绪越发的清晰。
北冥二十三年,
她,南池轻,是北冥国最最尊贵的丞相孙女,尚书嫡女。
想她外祖父江云霄曾带领江家所有男丁随先皇南征北战,用性命打下这北冥江山,可以说,北冥国能有如今的盛世,有她外祖父一半之多的功劳。
所以,纵观这朝野上下,谁人不对她外祖父礼让三分,就连先皇也曾对他称兄道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她,作为开国元老最为宠爱的孙女,连带着皇族上下无人不对她宠爱有加。
后来,先皇驾崩,靖文帝登基,外国贼人趁乱兵临城下,外祖父携江家男子齐齐出征,这才将那外国贼子打的屁滚尿流,再也不敢踏入边境一步。
待江山稳固,外祖父卸下一身戎装,这才安安稳稳做个丞相之位,为靖文帝出谋划策,选拔贤能,振兴北冥国土。
可不曾想,就在那天,冰雪严寒,风雪交加,忠心为国的外祖父突然被安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还未等查清真相,一道圣旨落下,整个丞相府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不管年少妇孺,凡是府里能动的,皆被抹了喉咙,刀刀致命,残忍至极!
而此时,远在河西与匈奴大战的大将军舅舅和表哥,正带领着三万心腹将士,遭遇军机泄露,被匈奴团团围住,三万将士的英魂被永远的留在那荒凉的漠北之地。
她那一生忠心为国的舅舅,到死都不知道,让他惨死之人就是他誓死想要保卫的皇族!
而她,南池轻,被那个她一路扶持,走上太子之位的青梅竹马,砍断手脚,毁了容貌,扔在那滚桶之中。
“为什么?”
南池轻一只眼睛被捅瞎,另一只眼睛布满了红色血色,
顺着脸颊,也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在那滚桶之上,恐怖至极。
她声音颤抖又悔恨,
“从小到大的温润,体贴和深情,竟都是装出来的吗?”
北冥国上下,无人不知二皇子,晏丞渊,最是才华横溢,为人谦和,仁孝纯深,抚爱百姓,向来素有贤明。
她不明白,该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能让他这匹如此恶毒的衣冠禽兽,为此隐忍十年之久。
男子离她三米之远,仿佛再近一步,都会脏了他的眼睛,
“南池轻,你以为的深情,不过是我想要取得你信任的手段罢了!”
男人不同以往的温柔,温润的脸上带着讽刺和嫌弃,声音同那冰雪一般冷的让人心寒,
“你体弱多病,头大无脑,相貌丑陋,仗着自己出身尊贵,便自以为是的假装清纯,跟雪宁相比,她风情万种,妩媚含情,宜喜宜嗔,你,南轻池,拿什么与她相比!”
话落,晏丞渊身后一袭红衣罩体,半遮半掩的妖娆女子扭着身子,款款而来。
“南雪宁!!!”
哈哈哈哈......
瞬间,一声声凄惨的狂笑荡漾在这空荡荡的华丽宫阙之中,
“南雪宁,原来是你!”
从小到大,娴静乖巧,不争不抢,事事都为姐姐着想的好妹妹,居然同自己的夫君暗通款曲。
而她,竟被一直蒙蔽在鼓里。
南池轻,你可当真是愚蠢!
话落,南雪宁娇羞的走到晏丞渊身边,娇白玉手顺势挎上男人的胳膊,
“二殿下,怎么办,姐姐见我,甚是激动呢!”
女子本就妩媚,此刻唇边噙笑,万般风情,
晏丞渊承受不住,一把捏起南雪宁的下颚,低头吻住,“雪宁如此曼妙,她怕是嫉妒上了!”
说罢,也不管眼下有无他人,俩人便忘我的吻了起来。
南池轻只觉阵阵作呕,却也只能心死如灰,要怪只能怪她识人不清,被那狼心狗肺的人哄骗至今。
待俩人结束一阵缠绵,相拥走近南池轻,
“姐姐,你也别怪我,现在你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殿下碰都不愿碰你一下,因为,殿下喜欢的人,是我!
我和二殿下自小两情相悦,如果你不死,二殿下又如何能够名正言顺娶我,而我,又如何能名正言顺以尚书府嫡女的身份嫁给二殿下呢!”
南池轻冷笑,“南雪宁,垃圾一样的臭虫你想要给你便是!再者,你不过庶女而已,就算我母亲去世了,你那上不了台面的姨娘,也是终生为妾,想要以嫡女身份嫁人,你,南雪宁,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