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云瑶兮辰时才缓缓睁开双眸。
看着头顶熟悉的帷幔恍惚,她已忘了有多久自己未曾睡过如此安稳的觉了。
前世为了彰显对杜宴之的情意,她在杜府没有半点公主架子,如同一般新妇对婆母昏定晨省,还整日为杜府满门操心,日复一日,杜夫人红光满面,她却磨得自己哀发衰容。
她起身来,浑身舒适不少。
“红枭。”
外面的红枭听到声响,急忙进来伺候。
梳洗好,云瑶兮看着如同凝脂般的脸蛋,眼底浮出笑意。
此时刚嫁进杜府两月,她还是少女时的模样。
红枭捂着嘴笑道:“公主今天真好看,像是那画上走出来的呢。”
就是下嫁杜府,实在是……
红枭抿着唇角,替云瑶兮不值。
云瑶兮只当没看见她的表情,轻抚了脸颊,旋即一笑,“去将宫服拿来。”
“公主?”
红枭有些讶然,云瑶兮摆摆手,没有理会。
她是公主,宫服皆是鲜艳夺目、富贵华丽,一针一线都象征着身份,到了杜府,为了不让杜家上下紧张度日,她便命人将宫服收好,从未穿过。
却也因此,杜家人便认定了她是个好拿捏的。
可今天她醒悟了,她是大魏公主,是皇室的颜面,日后,她的威严断然不许任何人挑衅。
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云瑶兮,红枭神色一变,却始终如一地站在原地。
云瑶兮插上自己最爱的发簪,便朝外走去。
“走,去皇宫。”
前世她的孩子死于非命,全都是拜这杜府所赐,如今,她已确诊有孕,断不能继续在此犯险。
刚出院落,便迎面撞上一嬷嬷疾步如风地赶来,面容上的不屑就差直接指着云瑶兮鼻子骂了。
是林嬷嬷,杜夫人的爪牙,可没少做丧尽良心之事。
林嬷嬷站住脚,声音不卑不亢,眼底却有不屑,“夫人,老夫人有请。”
趾高气昂的模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云瑶兮面不改色,语气却冷下来,“本公主要进宫,有何事待回来再说。”
说罢,抬脚便要离开,这等恶婆子,她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当务之急是进宫找父皇。
林嬷嬷哪会不知云瑶兮要去皇宫,正是因为知道,才来拦住她,这要是去了皇宫,有些事不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快步上去拦住,声音有力,“夫人,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此事重大,还请夫人快些前去,免得老夫人等急了。”
那婆子说话铿锵有力,腰背挺得笔直,笃定了云瑶兮一定会去。
云瑶兮看了眼红枭,红枭受意,上去一巴掌扇过去,林嬷嬷震惊,正要说什么,迎面又是一巴掌,嘴里瞬间布满血腥味。
红枭气势汹汹道:“哪来的下人如此无礼!若是惊了我们公主,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林嬷嬷平日里跟在杜夫人身边作威作福惯了,府中谁见了她不得恭敬地打招呼,就连杜林氏做事也要给她留分余地。
当下被这猝不及防的两巴掌打的眼冒金星,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云瑶兮冷眼看着她,“林嬷嬷,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子,你是母亲身边的人,若是在外失了分寸丢的可是母亲的脸。”
林嬷嬷不甘心要跟上去对峙,可对上红枭那寒冰似的眸子,她往后缩了缩,不敢再向前一步。
待人走远后,她才啐了口口水,发现全是血渍,愤怒地跺了跺脚。
“不过是皇宫抛弃的公主,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以后在杜府,有你好日子过。”
她嘟囔地骂着,见杜夫人正朝着这里来,忙委屈起来,“夫人。”
杜夫人在院子里久久不见云瑶兮前来,想到昨日云瑶兮的所作所为,心里放心不下,便跟着来,没想到云瑶兮没看到,倒是看到林嬷嬷肿着个猪头脸,心下已有猜想,但还是问道:“这是怎么了?”
闻言,林嬷嬷更委屈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嚎。
“老夫人啊,你有所不知,老奴来找公主,公主不但不理老奴,还让那狠厉的丫头把老奴打一顿,老奴倒是无所谓,可公主这是不把老夫人放眼里啊。”
杜夫人气得脸色发青,早上听人来报,说是云瑶兮取了宫服,穿了宫服自然要去皇宫。
想到这贱人昨日说的要与宴之和离,她哪放得下心,想与她好好谈谈,没想到这贱人还敢动手打人。
杜夫人脸色青白变化,林嬷嬷知道杜夫人心思,继续道:“老夫人啊,你是不知道公主那跋扈的模样,往日这时辰她才从您那里晨省回院子,今日却……”
话没说完,杜夫人却已经明白,往日这贱人一大早便来晨省,这两月来一日不落,今日竟如此无礼,这是不把她这婆母放眼里啊。
可杜夫人也不是无脑之人,担心后续给杜家带来麻烦,急忙去找杜宴之。
杜宴之凭借鲁之的功勋做了个九品御史,平日里哪有机会面圣,如今是驸马爷,自然能进宫。
得知要让自己去皇宫,杜宴之一口回绝,“不去。”
杜夫人耐心劝说着,“宴之,你糊涂啊,若是她真到皇上面前说些什么,你日后要想升官可就难了,听母亲的,快些跟去把人哄回来。”
杜宴之紧咬后槽牙,这贱人一大早的发什么疯!昨日不是说了惩罚林清颜后便不再计较。
果然,毒蝎心肠女人的话听不得。
见杜宴之松动,杜夫人继续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还是个男人,到时候可是要步入朝堂为官,若是被这女人影响,日后咱杜府哪里抬得起头?”
杜宴之最要强的便是面子,如今母亲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权衡利弊起来。
虽说他为官与云瑶兮无半点干系,可前期他用那么多手段,不就为了让这女人跟在自己身边,为日后平步青云做铺垫么?
“好!”
杜宴之立马让人备马。
人走后,杜夫人立马沉脸朝另一个院子去了,如今宴之会变成这样,和那女人脱不了干系!
一介妇人,也想把杜府搅得天翻地覆,简直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