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陈予璋也不废话，主动抬脚往食堂走去，对方拘谨的模样让他也感觉很不自在，打着赶紧结束这顿饭走人的念头。
黄芩见他动了，连忙跟在他的身后，声音柔柔细细地说：“那个，你要吃什么尽管拿，我来负责刷卡。”
“嗯，好。”
陈予璋先去拿了个餐盘，黄芩也跟着拿了一個。
看着前方少年挺拔的背影，黄芩的心砰砰跳。
别说第一次主动请男生吃饭了，她连上一次与男生单独同桌吃饭是什么时候都已经记得不太清了，甚至有没有过“与异性单独同桌吃饭”这种事，因为记忆太过遥远都不能彻底确认。
不过，比起紧张来说，萦绕在她脑子里的念头更多的是——这一顿饭会花多少钱？
这道数学题可不简单啊。
要找出答案，首要条件是必须先知道，男生一餐通常会吃多少？
于是，黄芩忍不住悄悄地朝附近的男生望去，打量起了他们手里的餐盘。
她赫然发现，大多数的男生都会打三到四个菜——
等等，这么多？
男生的一顿饭要吃这么多的吗？
她每餐买两个菜就绰绰有余了呀！
关键是，这些男生的菜里面还基本都有荤菜，有的还不止一个！甚至，她还看到有买两个、三个荤菜的男生！
黄芩的瞳孔一点点放大，甚至连呼吸也困难起来，完全没注意到前面的陈予璋已经停下了脚步，而她依旧往前踏出一步，然后，便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少年的背部。
呜，好硬哦。
她回过神，有些狼狈地往后退了一步，揉着小巧的鼻尖。
这里刚好撞在了少年坚硬的肩胛骨下缘，带来的反作用力让她都快流眼泪了。
“你没事吧？”陈予璋也没料到她会撞过来，回头问了声。
这姑娘在想什么呢？
他这么大个人在前面都没注意吗？
“没、没事。”黄芩放下了揉着鼻尖的小手，轻声回了句，原来陈予璋停下的地方就是一个打菜的窗口，想必是要打菜了。她的目光扫过窗口里的铁盆，赫然发现这里卖的都是最贵的全肉菜，喉咙突然干涩，不由咽了咽口水。
“……那个，你想吃点什么？”
陈予璋和她再一次确定：“真的吃什么都可以？”
黄芩还是咬了咬牙，“嗯，什么都可以！”
呜呜，老天爷，希望看在信女和奶奶平时遵纪守法、勤俭持家的份上，保佑他千万，千万别选最贵的红烧排骨啊！
“阿姨，来份红烧排骨。”
陈予璋说。
黄芩：“……”
“给，红烧排骨。”阿姨把一碗香气四溢的红烧排骨从窗口递了出来。
“我、我来付钱。”
黄芩咬着唇，挤过去，踮起脚，将自己的饭卡放在刷卡器上。
在实验高中读了一年书，她都还没吃过红烧排骨，只知道它是食堂最贵的菜，但具体价格并不清楚。
应该多少呢？八块？
毕竟在市场买一斤最便宜的猪脊骨也得十几块，这一碗八块钱的话，还算是合理的……
滴，液晶屏上蹦出一个数字。
黄芩的眼前一阵发黑，小身子如眩晕发作般摇摇欲坠。
十二块……
一份红烧排骨就要十二块，足够她吃三顿饭都还有结余。
她心脏绞痛，脸色发白，却还是抬起头，对陈予璋挤出一个柔柔的笑：“好、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吃、吃的没……”
光一份红烧排骨，对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来说自然是不够的。
陈予璋又选了一份炖冬瓜，一个炸鸡腿，再加四两米饭。
一起十块。
再加上排骨，合计二十二块。
每刷一次卡，黄芩的小脸就白上一分。
二十二块……
她心中泣血，只能拼命安慰自己，人家帮她捡了钱包，挽回了她两百多块的损失，拿出十分之一来请别人吃饭，也是应当的。
不要心疼，不要心疼……
一张小脸本就过于苍白，此刻更是几乎毫无血色。
陈予璋都注意到了，忍不住问了句，“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有。”
“那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深吸口气，稳住身子，颤声说，“你、你还要吃、吃别的吗？”
“够了。”陈予璋说，“你自己打吧。”
“好、好的，你先找地方坐，我打好就来。”
黄芩拖着脚步，缓缓走到自己惯常去的素菜窗口，本来想要一份青菜，一份豆腐，突然又摇了摇头。
才刚花了二十二块，怎么还能这么奢侈！
“阿姨，给我打一份豆腐。”
进食堂时她便注意到了，今天的汤是番茄蛋花汤，这个不要钱，她可以多捞点番茄用来补充维生素。
打好饭菜，又去盛了碗汤，黄芩端着餐盘，找到陈予璋旁边的空位，坐下。
看着她餐盘上的一菜一汤和一碗米饭，陈予璋愣了愣：“这就是你的午饭？”
这么点东西，连喂猫都不够吧？
黄芩点了点头。
“你平时也吃这么点？”
“不是，”黄芩摇摇小手，挤出个笑，“因为、因为我最近在减肥，所以吃得少一点。”
“减肥？你多高，多重？”
黄芩犹豫了几秒，还是回答了，“穿鞋160，80斤。”
谎报个两三斤，应该没关系的吧……
陈予璋仔细地看了她几眼。
巴掌大的瓜子脸毫无血色，被宽大校服包裹着的纤细身子，让人有种比纸片还薄上几分的错觉，握着筷子的小手可能只有他的一半大，因为太瘦，手背上那几条似乎只有头发丝粗细的淡青色血管格外清晰。
她虽然坐在那儿，却让人感觉她脚下仿佛已经没有了重力，只是虚虚地漂浮着，突然来一阵微风，都可能将她吹走。
瘦成这样，还减肥？
“你已经很瘦了，不需要减肥，再打两个菜吧。”
黄芩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快速地把视线收了回来，低着头说，“不用，一个菜真的够了。”
声音又轻又软，态度却很坚决。
陈予璋也不强求，快吃完的时候，他有些口渴，便放下筷子说：“我去盛碗汤。”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