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你呀，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呀，站在门口一声不吭吓死我们了。”木秀儿赶紧把她扶过来坐下，完事还不忘抚抚胸口给自己顺顺毛。

赵小娥哭笑不得：“你们到底在干嘛？怎么吓成了这样？”

木清也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他用木贵的被子偷偷擦了擦鼻涕，然后说道：“刚才是二姐在给我们讲鬼故事，娘一进来，把她们吓得哇哇乱叫。”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被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木香不乐意了，伸出手去挠木清，两人在床上笑成一团。

正闹着，李婆子“砰”的一声推开门走进来，看也不看就骂道：“大半夜的叫什么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老婆子我天天干着活累得要死，你们倒好，一个个的在这闲着发疯。小贱蹄子，你们就是来克我的。”

李婆子说完，脸色阴沉地盯着赵小娥：“今天的工钱呢？还不赶紧拿出来，是不是我不问你要，你就打算自己昧下去了？”

“娘，我没有。我是想着这么晚了，您可能睡着了，准备明天给您呢。”赵小娥颤颤巍巍地解下了腰间的荷包递了过去，她低下头不敢看李婆子。

李婆子啐了一口，把铜板倒出来数了一下。第一遍似乎没数对，又重新数了一遍。数着数着，李婆子突然脸色一变，破口大骂：“杀千刀的赵氏，是不是平时对你太好了，不把我放眼里了？你现在敢藏钱，过几天就得敢拿刀捅死我了吧。”

李婆子转身面向木贵说：“老二，还不管管你婆娘。我说怎么天天都回来这么晚，我看少的铜板都被这狐狸精拿去勾引男人去了。”

木贵的手紧紧捏着衣角：“娘，你别这么说小娥，她不是这样的人。”

赵小娥的头几乎低到了地上，她嗫嚅地说：“娘，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藏钱，是……是我今天去晚了，东家扣了三个铜板。”

李婆子脸色黑的都能滴出来墨汁，她骂赵氏是故意偷懒所以上工晚了，骂她手脚不麻利所以只能在陈大老爷家里干一些不挣钱的杂活。骂着骂着，突然把赵小娥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上手在她身上翻找，就连鞋子也脱下来倒了倒。

一通翻找，也没在她身上找到多余的铜板。李婆子冷哼一声，警告了几句，抓起铜板放到怀里走了。

“娘”，木清怕赵小娥被骂心情不好，赶紧依偎过去。赵小娥心里确实难过，但是孩子面前，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附在木清耳朵边说了一句话。木清眼睛一亮，冲出去了。

很快木清又跑了回来，他把攥着的小手摊开，三个铜板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娘，早知道我就不让你藏钱了，都怪我，害你被奶骂。”木秀儿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这个主意出的对不对。她也只是想让赵小娥一点一点立起来，不要什么事情都被李婆子给压制。没想到李婆子骂人这么难听，她怕给赵小娥留下心理阴影。

木秀儿也开始怀疑自己，刚才在李婆子骂人的时候没有帮赵小娥还口到底对不对。在这个时代，对长辈不敬的子女就是不孝，若是被李婆子有心宣扬出去，那么整个二房在村里都没办法抬起头来做人。

她想在分家时让村里人知道李婆子是什么德行，恶毒长辈的人设一旦立住，到时候她怎么对骂都没关系，木秀儿不想在分家前惹上李婆子。

赵小娥才不知道木秀儿在想什么，她看着二女儿自责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赶紧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安慰道：“秀儿说什么呢，怎么会怪你，娘谢你还来不及呢。要不是你帮我出这个主意，我都想不到偷偷留下来几个铜板呢。三个铜板正好你们姐弟一人一个，明天小贩来了，你们去买几个麦芽糖吃。”

说罢，看向木贵，征求他的意见。

木贵憨笑着说：“你们娘还有秀儿真聪明，以后我挣钱了，也留几个给你们买糖吃。”这是默认了赵小娥的做法。

得到了自家男人的许可，赵小娥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摸了摸木秀儿的头发。

木清看了看爹，又看了看娘，故意抱怨道：“娘真是的，抱二姐都不抱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啦。”说完，故意往赵小娥怀里扑。

赵小娥接住了木清，手往前一伸，把木香也带进了怀里。

她在三个孩子的额头都亲了一下说：“你们都是娘的宝贝，娘怎么会不喜欢你们呢。”

木贵也想过去，但是他又下不了床，只能坐在那憨憨地来了一句：“你们娘几个也是我的宝贝，我也爱你们，嘿嘿。”

……

第二天一大早，木喜就起来了，饭都没吃，问李婆子要了点钱就直奔县城而去。木秀儿可不觉得他是急着去找木富要钱，应该是受不了家里稀汤寡水的早饭，出去吃去了。

把家里的活儿都干完，木秀儿和木清背着背篓又进山去了，照旧是待到下午才回家。

中午不回去，李婆子也不会担心，只会高兴两人又省下一个窝头，她才不管山上有没有吃的。

晚上吃过饭，李婆子与老木头儿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等木喜。一个老妇从院子前路过，木秀儿认出来，这是村里和李婆子最不对付的周大花，论辈分她该叫一声奶奶。两人都看不顺眼对方，只要一见面，必定会掐架。

果不其然，周大花走到门口，突然往里瞥了一眼，夸张地说道：“呦，我当是谁呢，儿子欠了那么多赌债你还敢出来，要是我，这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李婆子当即就黑了脸，沉声说道：“不知道往哪放就找棵树吊死，别在这膈应人。”

周大花听了这话也不恼，笑嘻嘻地说：“没看到你的笑话之前，我可舍不得吊死。你儿子今天早上去县城找他大哥要钱去了吧，这么久还不回来，该不会是拿到了银子又赌去了吧，我可知道一句话叫‘狗改不了吃屎’呢。”说完，料到李婆子会生气，三寸金莲跑的飞快。

果然，李婆子与老木头儿听到这话，均是脸色一变，李婆子更是气的追着她骂，“放你娘的狗屁，你个满嘴喷粪嘴里流脓的老不死，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癞皮狗。下次让我见到你，一定扒了你的狗皮，锤了你的狗嘴，让你一辈子不能狗叫。”

李婆子骂完，并没有解气。都已经这么晚了，木喜还没有回来，她害怕真的像周大花说的那样，木喜拿到了钱又去赌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