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陆陆续续有人离开,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周管事三人从屋里出来了。
其实他们在村长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人今天是带不走了,当时他们就想离开,但是听到村民们对赵员外反应激烈,周管事又不敢出去了。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是赵员外的人,万一情绪激动打起来了,对面那么多人,吃亏的还是自己,到时候能不能成功从村子里出去还是个问题,所以他们三个一直在屋里待到了现在。
在周管事出来的时候,李大田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对于这种人,他向来是瞧不起的,因此拱了拱手,声音冷淡地说:“今天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三位还是请回吧。以后你们若再想买人,也不用到清水村来了,我们村子即使再穷,也不会卖了自己家的孩子,虽然我只是一个小村长,但这件事我还是能做的了主的。”
他做了一个请人的姿势:“慢走,不送。”
还有那没有走的村民挥了挥手里的笤帚恶狠狠地说:“你们这些人牙子,再不走的话就把你们打走。”
刘文山陪着笑说:“叔你冷静点呀,我们不是人牙子,我们几个是在赵员外家做事的,今天这不是木喜请我们来玩的嘛,天也不早了,这就准备回去呢。”
周管事脸上十分难看,他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木喜见周管事生气了,赶紧追了过去慌张地说:“周管事您别和这些乡野村夫一个见识,他们都是卑贱之人,不会说话,您别生气啊。”
说完又去拉刘文山和张龙,张龙从他手里扯出来自己的袖子说:“你说他们是卑贱的人,那你和他们从一个村子里出来,你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生来最是看不起木喜这种人,一拳打过去,就让他栽了个跟头。
木喜扶着腰站起来,敢怒不敢言,面上仍然带着笑的说:“张大哥你推我干嘛呢,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啊。”
“呵,仁义?你把我们叫来好生消遣了一下午,这就是仁义?你小子敢耍我们,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等他们走远,木喜“呸”了一口,跳脚骂了起来:“你们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还不是因为有个有钱的主子,等以后小爷我有钱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木喜正骂着,远处的张龙突然回头,冲他挥了挥拳头,木喜被吓得赶紧缩着脖子躲到了门后。
目睹这一切的木秀儿嗤笑了一声,扶着木贵回屋准备收拾东西,李婆子寸步不离的跟在他们身后,生怕几人多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每人两件衣服就够了,其他的像被褥什么的,李婆子护得死死的,通通不让带。
拿好衣服,木秀儿木香和赵小娥招呼都没打,直接出了院子,木清扶着木贵走到老木头儿面前,木贵声音沙哑地说:“爹……我们走了。”
老木头儿垂着头吸烟,也没看他,摆了摆手说:“去吧。”
木贵目光暗淡了一下,嘴唇翕动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木富跟在木贵后面也离开了。
出了院子,木秀儿觉得浑身轻松,她狠狠吸了口空气,啊,自由的味道。
木香和木清也很开心,小孩嘛,总是没什么烦恼,遇到天大的困难也不会担忧恐惧。
赵小娥此刻却忧心忡忡,刚才她敢和李婆子叫骂是因为自己孩子受了欺负,如今事情都被解决了,她猛一泄劲儿,只觉得腿脚发软,后怕不已。现在天都黑了,一家子都没有吃饭,住的地方也没找到,虽然现在已经入夏,但夜里还是有些冷的,要是再因此感染风寒,那可如何是好。
村长见几人站在门口,就知道他们还没有想好住的地方,他关切的上前说道:“今天晚上二贵就带着妻儿先去我家住吧,我让你婶子多做点饭,你们这就跟我过去。”
木富也说道:“不麻烦李叔了,您今天已经帮我们两兄弟很大的忙了,让他们去我家里吧,先在我家里对付两天,等找到房子……找到房子再搬出去。”
木富没敢说让木贵一家住太久,他怕自己擅作主张的话李春月会和他闹脾气。
木秀儿也看出了木富可能有难言之隐,她朝着李大田和木富各鞠了一躬说道:“谢谢村长爷爷和大伯的好意,只是天色已晚,不方便过去打扰了,等来日我们收拾妥当定当上门感谢。我记得银月婶子家旁边还有一个旧屋,我们住那里就行,不知婶子可愿意?”
银月正是桂菊桂兄妹俩的娘,她性格爽朗,不拘小节,从赵小娥嫁过来之后就对她照拂有加。这次听说木家要卖孩子,她不顾自己的活计没做完,也急匆匆赶了回来。刚才大伙儿散了之后她一直没走,就是想着把一大家子叫到她那去住。
现在木秀儿主动提出来,她赶紧点头同意,带着几人就想往她家走去。
眼见住宿问题也解决了,李大田没有再留也回去了,门口就只剩下木富。
他看着木贵那条受伤的腿,问道:“你这腿是怎么回事?来找我那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木贵“嘿嘿”笑了两声说:“不小心摔了一下,不碍事,大哥你快回吧,再晚的话路上就不安全了。”
木富点点头,在怀里摸索了许久,拿出来一块碎银子和一把铜板递了过来说:“我出来的急,身上也没带多少东西,现在就剩下二钱银子和三十多个铜板了,你先拿去用吧。”
木贵本来不想要,但是想着刚分家,还有很多需要添置的东西要买,几个小孩也没吃饭,他攥了攥手,还是接过去了。
“等过几天我腿脚好了就找个工去做,到时候挣了钱我就立马还你。”
“咱们兄弟俩还讲究这些做什么,以后要是有啥事尽管去找我,能帮的大哥一定会帮。你嫂子还在家等我,我先走了。”
木富在木贵肩膀拍了拍,叹着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