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舒意一睁眼,已经天光大亮。
她身边只有凌乱的被子和枕头,连半个人影都找不到。
“宴冉?宴冉?”舒意试着叫了他两声。
回答她的只有卢倩:“闺女,宴冉一大早上就走了,说是要出差,反正我不懂你们的这些工作,他说得过几天回来。”
出差?舒意暗自思忖,她没听过薄宴冉说要出远门谈生意的事情,可能是遇着什么事了?
毕竟还没结婚,她也不好插手人家的私事,打了几个电话打不通,只能作罢。
与此同时,薄宴彬正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弟弟。
“怎么,”他放下手里的咖啡,扯出手绢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突然过来找我?”
薄宴冉也不跟他客气:“那只死猫,你送的?”
薄宴彬手上动作一顿,随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知道还敢来找我?”
“我来了就没打算走。”薄宴冉一扬手,空了的瓷杯掉落在地,瞬间四分五裂:“还有,我他妈不是来跟你调情的。”
啪的一声,薄宴彬这一巴掌很重,打得薄宴冉直接摔倒在地。
薄宴彬蹲下,狠狠掐住他弟弟,或者说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的脖子:“我确实喜欢舒意,但我没有李霆煜那么傻,她不愿意跟我,那就让她死了算了,不然我看着不痛快。”
“而且…我都不能和她在一起,薄宴冉,你凭什么?”
薄宴冉只觉得呼吸困难,头晕目眩,但还是毫无畏惧地盯着薄宴彬的眼睛。
几秒钟后,他被一把甩开。
“咳咳…”薄宴冉缓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你好意思问我凭什么?你想杀了她还问她为什么不爱你?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吗?”
薄宴彬沉默着看了他一阵,直接从他的身体上跨了过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似乎很久之后,薄宴冉还跪在原地,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充斥着杂乱无章的画面。
倒塌的矿洞,盖着白布的父亲,走来走去的救援人员,叼着烟的大肚子矿长,他闭起眼睛,似乎还能感受到夜晚的寒风和耳畔的嘈杂声。
一切剥离,重组,昏暗的灵堂里,他跪了一天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身上被母亲用皮带抽的血口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他看着眼前黑白的照片,父亲明明还在向自己笑着。
哥哥…哥哥呢?他抬起哭肿了的眼睛,迷茫地向灵棚外张望,除了飘落的细雨和初冬的寒风,他只能看见路灯影影绰绰的光。
头七了,哥哥不回来吗?哥哥也会像爸爸一样,再也不回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乌鸦单调的叫声,由近及远,慢慢消失在了浓墨似的夜里。
“我是对不起爸妈,但是薄宴彬,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从来不在乎我们的死活,你也从来不在乎这个家…”
薄宴冉自言自语地说着,一会哭,一会笑。
满地的碎瓷片,好像是在嘲笑他碎了一地的前半生。
“哥,”薄宴彬抬起头,看见了脸色苍白的薄宴冉,他靠在门框上,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他:“你想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