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前，方齐打开车门，让夏橙橙坐进副驾驶，然后启动车子，把暖风打开，“橙橙，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夏橙橙没有看他，只注视着前方，轻声回答道，“我挺好的。”

他们沉默了许久，方齐又问道：“为什么突然离开？”

夏橙橙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说道，“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先走了。”

方齐赶紧锁住了车门，“别走。”

听到这两个字，她终于忍不住，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如果是三年前，你让我别走，我一定不会走。

夏橙橙平复下心情，尽量让自己说话的时候不要抽泣，“别这样，让我下车。”

方齐看着她，“橙橙，我不同意分手，我爱你。”

夏橙橙不想跟他纠缠，“麻烦你清醒一点，请你打开车门。”

方齐扳过她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你是不是有别人了？”

夏橙橙沉默。

又过了许久，方齐说道，“算了，今天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家，地址。”

夏橙橙知道他的脾气，只能说出来。

车子启动了，他开得很快，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只有汽车导航的女声时而响起。

夏橙橙紧紧抓住扶手，车窗外的建筑物快速后退，突然她心中有个危险的想法，如果车子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两个人就这么冲出马路，可能就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了吧。

终于，还是平安到达了小区门口。

方齐靠边停好车，“夏橙橙，我不同意你单方面分手。”

夏橙橙看着他，“你不觉得已经太迟了吗？不要再说下去，请打开车门。”

方齐干脆熄了火跟她一起下车，然后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橙橙，我爱你。”

夏橙橙没说话，也没挣扎，任他抱着，她静静地待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好像这几年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

过了许久，方齐松开她，她的眼圈红红的，他低下头，要去吻她，她这才推开他，“方齐，别这样，你回去吧。”

然后她转过身去，进了小区的大门。

方齐跟上去，却被保安拦在门外。

夏橙橙回到家，想起他们吵架的那天。

那时方齐经常加班，总是很晚到家，有时她睡着了他才回来，她第二天出门上班，他还在睡着。

夏橙橙下班后做好了饭等方齐回来，一直等，等到十点，终于等到他回家。

“我在公司吃过了。”他一进门就躺到沙发上，打着游戏。

夏橙橙问他，“你不回家吃饭，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

方齐没抬头，满不在乎地答道，“我忘了，等不到就别等了呗。”

她心里的委屈像洪水一样爆发出来，她将抱枕朝方齐丢过去，把他的手机打翻在地。方齐这才坐起来将抱枕也砸在地上，大声吼道，“夏橙橙你是不是疯了！靠！”，然后是重重地摔门声，他离开了家门。

“嘭”的一声巨响，像砸在她的心上。夏橙橙想起曾经无数次出现过类似的场景，每次爸爸和妈妈吵架，爸爸打了妈妈，爸爸摔门而去，妈妈和她抱头痛哭。后来妈妈离开了，爸爸开始打她，又是这样一声巨响。

记忆深处的恐惧马上包裹住她，她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哭累了去洗脸，赫然发现镜子中的自己，跟妈妈是如此相似，头发散乱，满脸泪痕。

用尽力气逃离，却再次陷入同样的境地。

这一夜，她躺在床上，眼泪不停地流。不知几点，她睡着了，又被噩梦惊醒。然后她爬起来，收拾衣物，打包好自己的东西，天还没亮，就逃出了这个房子。

她不能再哭，要保持冷静，要坚强，她不断给自己打气，一个人走在北京的街头，冷风吹在脸上，像刀片一般。

此时夏橙橙站到阳台上望向小区大门，那辆黑色的轿车还停在那里。

她给程予发了个微信，

夏橙橙：我到家了。

程予：好。听说最近流感人群较多，明天戴上口罩出门吧。

夏橙橙：嗯，知道了。你忙完了吗？

程予：等下还要查看下邮件，早点睡，晚安。

夏橙橙：晚安。

夏橙橙关上阳台门，去好好洗了个澡。

方齐回到车里，娴熟地拿起一根香烟放进嘴里，他开着车窗，烟雾很快被风吹散了。

三年了，她再次出现，还是能轻松撩拨着他的心。他很愤怒，抽完一根，又点上，明明她接电话时是那么温柔，面对自己却是这么冰冷。

他眯着眼睛，仔细品会着尼古丁的味道，一股辛辣感觉穿过喉咙直达肺部。他想起夏橙橙不喜欢他抽烟，刚学抽烟的时候，她闻见烟味儿就一定要他赶紧去洗澡刷牙，不然绝对不能靠近她。后来，夏橙橙离开了，他开始肆无忌惮地抽烟，短暂的自由让他感到快乐，等他回过味儿来，意识到她已经从他的生活中彻底消失，懊悔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他后悔大声吼她，后悔离开家彻夜未归，更后悔没有立刻去公司找她。

然后他又感觉到愤怒，开始埋怨她不告而别，埋怨她狠心离开，埋怨她就这么放弃了他们几年的感情。

他在仔细思考，如果她现在有了男朋友的话，他们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还在爱着她，深深地爱着，他应该怎么办呢。

终于他走下车，找到刚才那个保安，递上一根烟，“您好，刚才上去的夏小姐，她住哪一栋，哪个房号？〞

保安上下打量着他，“您跟夏小姐什么关系？业主的隐私我可不能透露给您。”

方齐挤出一个笑容，“恐怕您误会了，我跟那位夏小姐已经认识多年了，她曾经是我女朋友，但是有一些误会，我还要跟她解释一下。”

保安回道，“据我所知，这夏小姐的男朋友好像不是您。上上周那位先生还来过，您要是想进去的话，必须得先在我这儿登记，我给夏小姐打电话，得到她允许，我才能让您进去，抱歉啦，帮不上您。”

方齐碰了软钉子，只好返回车内，然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