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时宴愣住,“你已经知道了?”
时知远问:“知道什么?”
时宴磕磕巴巴地说:“知道......知道我俩......我俩已经在一起了。”
时知远皱起眉,“知道啊,怎么了?”
时宴简直一头雾水,他和陆京辞在一起的事情他连裴子徊都还没告诉,他爹是怎么知道的?
他小心地问:“您怎么知道的啊爸?”
时知远眉头皱得更紧,“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时宴懵圈了,“我什么时候说的?”
时知远懒得为这些小事争论,直接问道:“不重要,你想说什么?”
时宴沉默下来,半晌后他才开口:
“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不过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我就没什么要说的了。”
时知远冷淡地嗯了一声,面上无波无澜,继续处理手头上工作。
偌大的空间重新陷入寂静,只充斥着键盘敲击的脆响。
时宴拿不住时知远的态度,又忍不住试探道:
“那您是同意我俩了?”
时知远抬头看他一眼,“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时宴一愣,嘟囔着说:“您是我爸,当然有了......”
时知远打断他,“你从小到大有哪一件事是乖乖听我话的?”
时宴噎住,没好意思再开口。
确实,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几乎事事都跟时知远对着干。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刚开始或许是想时知远能多注意一下自己,但后来却似乎演变成了一种不受控制的习惯。
“明天去看看你妈。”
时知远浑厚的嗓音唤回了时宴的思绪。
时宴也正有此意,于是点点头,“知道了爸。”
天色很快暗下来,时宴又坐飞机又坐车,一天的疲惫沉淀下来,他连打了几个哈欠。
时知远摆摆手,“休息去吧。”
时宴上楼回自己房间泡了个澡,被水汽蒸得面红耳热,滑溜地钻进真丝被里,掏出手机看到陆京辞果然没敢再给他发消息,于是他一通电话打过去。
对面很快接起来,低沉性感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
“喂?”
时宴打了个哈欠,“干嘛呢?”
“没干嘛。”
陆京辞说着,抬眼看到坐在对面的陆简诚和李雯毓激动地比比划划,用口型询问他是不是时宴打来的。
他点点头,起身移步到阳台,关上门,将自己和嘈杂的声音隔绝起来。
然后油滑而俗套地说道:“在想你。”
时宴语塞一阵,“你这都跟谁学的?”
陆京辞说:“无师自通。”
“......”
手机那头半天没声息,陆京辞问:“怎么了?”
“没什么。”时宴在床上翻了个身,“我跟你说个事。”
“嗯。”
时宴清了清嗓子,“我爸已经同意咱俩的事了。”
没有预想中的惊喜,陆京辞轻笑了一声,“是吗?”
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时宴觉得纳闷,“奇了怪了,你们怎么都没反应?”
陆京辞问:“什么?”
时宴解释说:“我今天和我爸说咱俩在谈恋爱,他居然一点都不惊讶,还说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他了,可我根本没跟任何人说过......”
时宴陷入了自我怀疑。
陆京辞笑出来,“你之前是不是跟伯父说过我在给你打工。”
时宴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说过......说那会儿你跟我在一起。”
陆京辞柔声道:“那就是了,或许你的措辞让伯父误以为咱俩当时就已经在恋爱了。”
时宴哦了一声。
沉默半晌。
陆京辞问:“明天有什么安排?”
时宴说:“要去给我妈扫墓。”
顿了顿,陆京辞问:“什么时候让我去见见伯母。”
时宴情绪不佳地说:“过段时间吧。”
“好。”
陆京辞听出电话那边的人语气有点蔫儿。
于是轻声说道:“那我在家等你。”
..........
第二天一早,时宴早早地起床,简单收拾过后和时知远一同前往墓园。
路上在临街的花店包了一束鲜花,再上上路时,时宴眼角发热,怕被人发觉,他躲避似的望着窗外。
车子驶入墓园,天气阴沉沉的,似乎也蒙上哀伤的色调。
一路上气氛压抑又沉闷,车子停下,时宴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开在他前面的那辆迈巴赫却停着没动,不见有人下车来。
时宴走过去,敲了敲后车厢的车窗。
车窗降下,时知远那张极有压迫力的脸露出来。
时知远说:“你先去。”
时宴点点头,径直踏上身后那片坡状草坪。
草地在脚下沙沙作响,时宴停在一块墓碑前,和黑白照片中的人对视。
照片上的人依旧年轻,如墨的长发披在身后,眉眼弯弯,笑得温婉生动。
时宴对安祺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只隐约记得五岁前安祺每天晚上抱着他讲故事时怀里的温度。
时宴放下花,“我来了,妈。”
“好久不见。”
“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反正我是挺想你的。”
他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墓碑,声音很轻地说着。
“跟您说件好事,我啊,终于当上男主角了。”
“导演说我演得不错,我没给您丢脸,等那部剧播出了,我带过来给您看看。虽然结局不太好,但我觉得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
顿了顿,时宴继续说:“不过我爸好像还是不怎么赞成我拍戏,等一会儿他来了你劝劝他。”
“咱俩可说好了,您得站在我这边,我被你老公压迫太久了,您得支持我。”
“......您要是不说话,我就当您同意了啊。”
冷风拂过萧瑟的枝头,沉默半晌,时宴掏出手机。
他折起清洁布,在墓碑前坐下。
“妈,有件事我得跟您说。”
他打开相册,里面有他偷拍的一些陆京辞的照片。
时宴点开其中一张,举到黑白照片前。
“您还记得他吗?”
“估计您不记得了,他叫陆京辞,是陆伯父陆伯母的儿子,现在......”
时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现在他是我男朋友。”
“他对我特别好。”时宴收回手机,单手撑着下巴,“也特别爱我。”
“当然,肯定比不上你和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