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早上,警察取证了半天把两具尸体带走了,说要请法医鉴定。
整整两天钢管厂乃至整个周边住户都惶惶不可终日,连菜地都没人浇水了。
晚上宋夏坐在凳子上缝十字绣,几个孩子正挤在一起看电视。
“好可怕,听说是熟人作案。”李龙军开始卖弄他的八卦。
“你怎么知道是熟人作案?”
“村长说是有人用一根树搭在阳台上直接爬上去的。”
农村的自建房都没有封窗封阳台。
案子很快就破了,凶手的作案并不严谨却十分残忍。
侯玲是远近闻名的美女,身材发育的更是凹凸有致,不仅引得学校里的男生趋之若鹜,更惹得经常在校外逗留的小混混张涛心痒难耐。
一来二去,在张涛的金钱诱惑和青春期的好奇心驱使之下,侯玲和张涛去了酒吧开眼界。
纸醉金迷之下,张涛将手伸进了侯玲的衣服,侯玲再叛逆也终究是一个中学生,当场吓蒙了,闹着要回家。
陈铭恩遇见的那次就是张涛送她回来,张涛和她花言巧语说只是因为她太美了,自己一时间情难自己,请她原谅自己,侯玲并不买账。
张涛求爱不成反生恨,趁着半夜天黑摸到侯玲家里,在实施强暴行为的时候打斗声吵醒了隔壁房睡着的弟弟。
弟弟见姐姐被欺负提着酒瓶就往凶手身上砸,奈何体力悬殊被反杀了。
张涛拎着啤酒酒瓶狠狠砸了两下,侯玲弟弟失血过多,当场死亡。
可怜的侯玲又惊又怕,挣扎不过,狠狠在张涛背上抓了四条指甲印,惹怒了张涛,他狠狠扇了她几巴掌,而后掏出身上携带的水果刀把她捅死了,杀完不解恨,又将尸体凌辱了一番。
完事后摸着被砸痛的后背越想越气,张涛跑到厨房找来坎骨刀将两姐弟肢解了。
“就是这样,卡!一顿乱坎。”李龙军绘声绘色的描述道。
吓得几个孩子瑟瑟发抖,大骂“你有病啊!”
“最后呢?”宋夏问。
“什么最后呢?”
“怎么破案的?”
“你猜!”李龙军卖弄道。
“指甲里的皮肤组织。”檀越答道。
“你怎么知道?就不能让人家出会风头嘛?”李龙军嘟囔着不满檀越抢了他的风头。
“简单!真相只有一个,我可是看过名侦探柯南的男人。”
哪怕侯玲只是住在厂区外面和他们没有什么来往和交集,但终归是一条人命,还是自己活生生见过的人,多少还是给几个人心理留下了阴影。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宋夏总感觉浑浑噩噩的不停做噩梦,她甚至感觉天花板上的三页吊扇吱吱嘎嘎是冤魂索命的声音。
一连好几天都顶着乌青的眼睛。
这天夜里她实在忍不住爬起来上厕所,蹲在那,隔壁传来了抽水声,吓得她一蹦三尺高,甚至看到有一只手从厕所下水道里伸出来了。
单位房隔音并不好。
把睡梦中的陈铭恩吵醒了,对方骂了一句“有病啊!”
宋夏不敢吭声,立马提着裤子进了房间,闭着眼睛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脑子里打架。
她翻来覆去的听见墙壁另外一边叩叩敲了两下。
她惊得一身汗,那头声音贴着墙壁传过来“赶紧睡,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你看墙角。”檀越小声哄着她。
宋夏这才发现自己的房间墙角有一个小破缝,连着檀越家。
缝里塞过来一张纸片,是一道平安符。
“快睡吧!”墙那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宋夏把平安符压在枕头底下,奇迹般的心绪安宁了许多,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转眼就到了要开学的日子,往年都是陈铭恩自己去报名,从钢管厂到南徊四中走小路隔着差不多20多分钟的路程。
陈光今天要领着宋夏去见新班主任。
“嗯,宋夏是吗?老师看了你之前的成绩单,比你弟弟可差远了,希望你在新的学校能迎难赶上,未来考一个理想的高中。”班主任刘霞推着酒瓶底一样厚的黑框眼镜,抬了一下头。
宋夏觉得她长得像金龟子。
交待好陈铭恩要照顾姐姐以后陈光就匆匆离开了。
这些年陈光一直都在断断续续的相亲寻找伴侣,陈铭恩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来的,但是还是有点说不上来的别扭,可能这就是初中生的叛逆和烦恼吧。
连带着他看宋夏也是有点不顺眼的。
报完名宋夏抱着厚厚一叠书跟着陈铭恩后面走着,回班级的一路上小姑娘都投来了目光,探究的,好奇的,还有迷恋的。
陈铭恩虽然很让宋夏讨厌,但是这一路上宋夏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弟弟”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了。
校广播站的成员,年级前五,五官清秀,斯斯文文的气质,少年肩背薄薄一片,不停的有女生经过然后捂嘴偷笑说着什么。
一进教室陈铭恩指着第三排的位置说“你坐那。”
“啊?好!”宋夏乖乖坐下。
班里顿时发出欢呼的声音“欢迎新同学!”
紧接着是一阵一阵的调侃。
“班长,这是谁啊?”
“班长这是你姐姐吗?你啥时候有姐姐了?”
“哎哎哎!班长,咱姐姐喜欢什么能告诉我吗?”
宋夏社恐的向陈铭恩投去求助的目光,即使她知道对方非常厌恶她,可是这个班里她能依赖的只有他。
“安静!安静!”陈铭恩将书卷成一筒,用力敲了敲讲台。
众人并不买账,叫嚣着非要陈铭恩介绍一下“姐姐。”
“造反呢?!”刘霞推了推眼镜框,出现在门口。
鸦雀无声,用老鼠见了猫来形容也不为过,足以见得这个班主任你那么好惹,宋夏在心里默默下了结论。
校园生活就这么拉开帷幕了,初三的气氛从开学的第一天就紧紧张张的,每个人都憋着一口气在等着最后一博。
早读,上课,重难点题分析,做卷子,做卷子,做卷子,周考,月考,模拟考,往年中考卷子复盘考,宋夏之前上的是个渣渣初中实在是跟不上这种高强度的进度。
“来小组长过来领卷子,我把这次的月考卷子讲一遍,各自再看看自己的错题”老梁拿粉笔头点着讲台说。
老梁是班里的数学老师,中年秃顶且头顶发亮,戴着黑黑的边框眼镜穿着中山装,活像古代地主家的古板教书先生。
“这个,宋夏啊!你这次考试成绩很差啊!这样下去要上高中有点困难,你们班主任刘老师特意嘱咐我要多关照关照你,毕竟你刚转学过来不适应,听说陈铭恩是你弟弟,平时上学放学你都多请教请教他,两姐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梁故意拔高嗓子说道。
说话间老梁两步跨过来尺子敲了敲陈铭恩的桌角“班长啊!听到没有?下次周考我要看到她进步,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陈铭恩在卷子上写写画画头都没抬的“嗯!”了一声。
宋夏有点惊讶他居然答应了,毕竟开学都一个来月了,除了必要陈铭恩基本不主动和她说话,她也尽量不去麻烦他,宋夏就想相安无事的渡过这几年。
课间休息时间女生都围在一块讲八卦。
后桌的周倩拿笔捅了捅宋夏“你俩看着关系挺紧张呢?该不会你妈虐待他吧?”
周倩没等宋夏张口,又一脸八卦的表情“我开始还以为你妈是小三呢,但是不应该啊!他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很小的时候?”
“对啊!你们都一家人了,你不知道吗?他上幼儿园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大概五岁吧!他妈妈刚走那会厂区小孩都笑话他妈妈跟人跑了不要他了,笑话他是没妈的孩子,那个时候他经常躲在他大姨家哭,他大姨虽然是他妈的亲姐姐,可是却是站在他爸那边的,大姨对他可好了,总是偷偷抹眼泪骂她妹妹不是人,他小时候胆子可小了,还爱哭,被欺负了就知道哭,每次都是我帮他打那些欺负他的小孩。”周倩满脸自豪。
宋夏点点头,心里想着原来我们同病相怜,谁也没比谁好一点,也就能理解他像个刺头一样的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