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用膳了。”,她轻轻唤了一声。
厉无妄放下手中书卷抬头看她:“这么快便吃饱了吗?”
白以云将托盘放到床边的一张小桌上:“嗯,我吃饱了,王爷你吃吧。”
厉无妄显然不相信她:“可不许骗我,真的吃饱了?”
她没什么心情:“真的,王爷快吃吧。”
今日流了那么多血,再不吃东西怎么行。
她在床边坐下,用目光督促着眼前的男人。
可是厉无妄得寸进尺:“我瘫了,吃不了,你喂我。”
她不惯着这人:“你瘫的是腿不是手,吃饭用手又不用腿,怎么吃不了?”
厉无妄又换了一个理由:“今日血放得太多,没力了,抬不起手,吃不了。”
她本就心烦意乱,见厉无妄如此坚持,不想再同他争论,也就喂他罢了。
毕竟上次厉无妄喂她喝姜糖水,这次就当她还他的。
她拿起碗勺就着菜,给厉无妄送去了一勺饭。
厉无妄没有含糊一口吃下。
她一边喂一边看着厉无妄那有些愉悦的神情,心头起火。
自己担心得饭都吃不下,他却吃得这样开心,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一般置身事外。
白以云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厉无妄一口没吞下她就又送去一口。
她看着厉无妄的眉眼逐渐压低,直到那只大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她才罢手。
白以云将碗勺放回托盘上:“王爷不是说没力了吗?现在怎么还能抓人了?”
厉无妄将口中吃食用力咽了下去:“吃了几口又有了。”
她双手交叉与胸前:“这样,那王爷自己吃吧。”
“嗯。”,厉无妄这次倒是没有再提要求,仿佛知道理亏般爽快应下。
深夜,屋外寂寥无声,连风吹树叶沙沙声也没有,静得吓人。
白以云睡不着,翻了一个身,心中全是事。
“怎么了?”,再她又一次翻身后,身旁的男人终是发问。
她应付道:“没什么。”
厉无妄缓缓道:“没什么还不睡?”
她没有回答,而是侧过身在黑暗中面向厉无妄。
接着白以云将手往被子下面一伸,朝着厉无妄的大腿狠狠掐去:“王爷,真的没感觉了吗?”
厉无妄语气加快:“没有,快睡觉。”
白以云不死心般又掐了两下,试图唤起男人的感知。
掐两下摸两下,摸两下掐两下,厉无妄还是没什么反应。
她恨自己不是神医。
正准备再摸几下试试看,突然间那不老实的小手便被制住。
厉无妄抓着她的手,声音不自然:“别再摸了。”
“哦,好吧。”,厉无妄出声制止了,她也就堪堪收回手了。
她闭上眼睛,心里不断寻着办法,皇宫里的太医都不管用的话,要不要试试民间偏方什么的?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时候才入了梦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的人全身都被血染红,伸出两只手惨叫着朝她冲过来。
那一瞬将她吓醒过来。
身上衣衫和身下被褥被冷汗浸湿,她大口喘着气,胸脯起伏急促,一时之间也忘了眨眼。
呼吸逐渐平息,她咽了一下口水,又深深呼了一口气,这才缓过劲儿来。
正准备闭眼继续睡,才惊觉不对。
白以云猛然坐起身,借着窗外的隐隐月光,缓缓转头向旁边看去。
空无一人。
厉无妄不见了。
那个梦境太过瘆人,她现在觉得四周都是冷气,整个屋子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心中惧怕与担忧一同袭来。
她惧怕这夜晚,惧怕那梦境,惧怕那鲜血。
但是她担忧厉无妄。
她怀疑是有什么歹人趁着厉无妄瘫了,夜潜进府将他掳了去,以厉无妄的身份,肯定也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这夜不知为何比以往更诡异。
白以云在怪力乱神方面胆子不算大,若是以前,她肯定会选择躲进被子里挨到天亮。
但此时心中的担忧战胜了恐惧,她强逼着自己壮起胆子,借着那点可怜的月光,勉强能视物。
她不想耽搁,披上外衫,脚上一鼓作气跑出屋子,想去寻厉无妄的踪迹。
他那么高大,就算被人掳了,肯定也会留下什么痕迹。
正值三更,屋外漆黑,依旧只有那一轮月光给人一点慰藉。
她想到偏房去将戴鸢叫醒来陪她。
刚往偏房走了两步,就听得远方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惨叫。
是女子凄厉的叫声。
白以云的发丝被冷汗浸湿贴在脸上。
她想了两种可能,女鬼,或者是映宁的冤魂。
正想着,那凄惨的叫声又传来,也就只有今晚这般寂静才听得见,若是此刻树叶发出轻微沙沙声,那这惨叫声就会被掩去。
但就是这般巧,偏得今夜无风。
白以云被吓得呆在原地,腿上不敢动作,细细听了一下,那叫声似乎是从书房方向传来的。
厉无妄不会在那吧?
顾不得那么多,白以云不想拖时间,没去叫戴鸢,一个人小跑着往书房那去。
脚步的回音一直在身后追着她,就像有另外一个人跟在身后一样。
她也不知道现在这个胆子是哪来的。
到了那书房门口,白以云只觉得这段路比以往都要长了许多。
书房的门是虚掩着的,留了一条缝,那惨叫声已然消失,没再响起。
她轻轻推开那扇门,尽量不发出声音。
白以云踮着脚走了进去,也没敢去点灯,怕这藏着人,自己要是闹出太大的动静会被发现。
所幸在黑暗中待久了,眼睛已逐渐适应了黑暗,借着明月微光,也是能看清了些。
书房内的书卷字画仿佛都有了魂,在她的余光中不断动作,但只要她转头正眼瞧去,目光所及又都是死物了。
墙上的人像画里的人,眼睛好像都看着她,随着她。
明天她一定要把这些画都撤了。
白以云微微弯着腰,不断朝左右看去,蹑手蹑脚继续向里头走。
在看到黑洞的那一刻,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以往放置书柜的地方,赫然出现一条密道,阶梯直通地下,那书柜早已被移到一旁。
来都来了,她再次一鼓作气,缓缓顺着阶梯走了下去。
或许厉无妄就在下面。
那寒气从脚底顺着她的腿爬上来,越来越冷。
她只顾着往前走,不敢转头向后看去,即使总感觉身后有人,也不敢看,更不敢大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