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师,我想问一个问题:您分享了这么多公益合作案例,是什么让这些公司愿意掏钱出来支持公益呢?”
沈逐月站在江北大学的讲台上,点了点头,示意学生坐下。
沈逐月就职于江北市社会公益基金会,担任募资总监一职,今天上午,沈逐月应邀来给江北大学社会工作专业的学生分享公益企业筹款案例,到了最后的答疑环节,一个学生提出了问题。
沈逐月看着台下上百双眼睛看着自己,从容的拿着话筒走下讲台,离得学生更近一些,说:“这位同学提的问题非常好,今天在这里我想纠正大家的一个观念,我们经常说企业捐钱给公益基金会,然后基金会拿着钱去帮助弱势群体,这种观念其实是错误的。我们做企业筹款,我们不是化缘、也不是乞讨,我们和企业是处于相同平等的地位,企业捐款给基金会帮助弱势群体,同样的我们也会给企业他想要的东西,比如有的企业需要好名声,好的传播,有的企业在上市的时候需要社会责任报告,帮助他上市;有的企业是需要志愿者服务机会,他们希望自己的员工有机会去参与志愿者活动......每家企业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要想让企业愿意捐钱出来,你就要找准企业想要什么?帮助企业实现了他想要的东西,这才是健康并且长久的合作关系。”
沈逐月的声音一落地,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分享结束之后,学生们陆陆续续的离开教室,沈逐月收拾好自己的课件和笔记本,准备离开教室。
江北大学社会工作专业老师走到沈逐月面前,笑着说:”逐月,你能来给这些孩子讲课真的是太好了,这些孩子每天在学校上课,就是比较缺乏实际案例的了解,你在基金会工作这么久,企业筹款你来讲做合适了。“
沈逐月一手提着包,一手把垂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说:“我也是江北大学毕业的,能回来给学弟学妹们讲课,我也很高兴。”
和学校老师聊了几句,沈逐月走出教室,启动停在路边的车,缓缓地离开江北大学。
沈逐月的车是一辆白色大众车,十万多点,沈逐月父亲本来想把家里的奥迪给她开,沈逐月拒绝了,说是若是捐赠人看到基金会的员工开这么好的车,可能会怀疑说捐的钱是不是被基金会的人盗用了,所以在沈逐月的坚持下,沈逐月看上了家里的的二手大众。
从江北大学离开之后,沈逐月没有回家,开车去了公墓。沈逐月在路上买了一束向日葵,准备带到公墓。
今天是沈逐月母亲的忌日,沈逐月抱着花走到墓碑面前,墓碑上写着林芷之墓,沈逐月的母亲长眠在这里已经十二年了。
沈逐月十六岁的时候,沈逐月母亲因为出车祸去世了,留下沈逐月和父亲沈先相依为命。
沈逐月看到墓碑面前放着两束向日葵,沈逐月想,应该是江叔叔夫妻来过了,江叔叔夫妻和母亲是多年的好友,每年他们都会来祭拜沈逐月的母亲。只是沈逐月有些奇怪,以往他们都是买一束花,这次怎么两束?难道是父亲来过了?
沈逐月蹲下,从包里拿出帕子,把墓碑上的灰尘清扫干净。沈逐月和母亲说了说最近的事情,也告诉了母亲自己心里最深的思念。沈逐月看着母亲,多年过去,照片有些褪色,可是在沈逐月记忆中的母亲的样子永远都没有变过。
沈逐月待了一个多小时,离开了公墓。沈逐月开车没有回自己的房子,回了父亲的家。
沈逐月本来的家和上班的地方一南一北,上班太远了,所以家里就给沈逐月在上班附近买了一套小房子。
沈逐月开车拐进了小区,老小区的公共空间不大,周围还听着一些电动车,沈逐月找了两圈,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沈逐月走到单元楼下,抬头望着这栋楼,楼上几户人家亮着灯光,周围还传来小孩的哭闹声。这栋楼承载着沈逐月一家最幸福的时光,当年沈逐月家条件不好,为了便宜,所以买的是六楼顶楼,江叔叔一家买的是五楼。后来江叔叔一家搬走了,沈逐月一家一直都在这里。
沈逐月掏出钥匙,打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沈逐月看到客厅阳台上坐着一个人,临近中秋,月亮又大又圆,月光洒在阳台上,显得十分孤寂。
沈逐月开门的响动吵醒了那个人,那个人回过头说:“逐月,回来了啊。”
沈逐月开了灯,客厅一瞬间就亮了起来。沈逐月家的装修和布置还停留在十多年前一样,当年时髦的猪肝红实木家具已经变得老旧,黄色的窗帘已经泛白,客厅电视柜上还摆放着沈逐月一家三口的照片。
沈逐月看着阳台上的人,说:“爸,我回来了。”
沈逐月换了鞋,走到阳台,把手放在父亲肩膀上,说:“爸,你今天去看妈妈了吗?”
沈逐月父亲沈健摇了摇头。
沈健宽厚肩膀的温度传到沈逐月的手心,沈逐月眼里含着泪,把脸偏到了一边,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
沈逐月的母亲走了十二年,沈健从母亲下葬之后,从未去过公墓看过沈逐月的母亲。
沈逐月知道,父亲不是不爱母亲,而是太爱母亲,所以到现在,都不能接受母亲去世的消息。
沈健从事建筑行业,常年都在外面奔走,2011年的中秋,沈逐月的母亲想去和山里工地上的父亲过中秋节,所以从江北去了贵州,结果在中秋前一天的路上,沈逐月的母亲永远的留在了一场泥石流中。
这么多年,沈健一直对沈逐月母亲的死耿耿于怀,认为都是自己害死了沈逐月的母亲。
母亲离开十二年来,家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母亲挑选的家具、鞋柜,母亲的拖鞋、衣柜里母亲的衣服都还放着,就像是母亲从未离开过一样。每年母亲忌日,沈健不管在哪里,都会提前回来,在家里独坐一天。
沈逐月看着父亲这样折磨自己,心里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着。沈逐月低着头对父亲说:“爸,你别这样,妈妈不希望我们痛苦。”
沈健站起来,说:“你母亲永远都还在,永远都在。”
在月光下,沈逐月看到了父亲满脸的泪,父亲转过头,说:“进来吧,我来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