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混到如今这个高位许多年，早就没有人敢拿这种态度跟他说话。
但是顾霄寒除外。
父子俩只要碰到一起，就没有什么好氛围。
督军不止一个儿子，但是只有顾霄寒最桀骜难训，对他恨意最深。
这不要紧，他是老子，当儿子的对他恨意再多，还能杀了他不成？
督军见惯不怪，并不放在心上。
督军眼梢上挑，睨了顾霄寒一眼，说：“颜家没落，他对我们督军府没用处了。你最近动了萧三不少东西，拿他抵债，萧三说不会再跟你追究，这是一笔合适的交易。我这是为你好。”
顾霄寒直接被气笑了。
这个人眼里，从来只有利益，没有其他。为了利益，任何事物都可以拿来交易。
“你的为我好，是在我小的时候，当着我的面杀了我母亲。后来不经我允许给我娶了妻，现在又要当着我的面，把我的妻送人。还是送给你跟东洋女人生下的野种。”
顾霄寒唇角微勾，眼底的寒芒几能将人冻穿：“你可真是个好爹。”
督军蹙眉，不喜欢顾霄寒把萧三称作野种：“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萧三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你不要搞不清……”
督军这话才落，一把枪就抵上了他的后腰。
督军抽烟的动作顿了顿，倏然瞪向顾霄寒。
“你这个逆子，你敢拿枪指你老子！”
督军知道顾霄寒叛逆桀骜，但没想到顾霄寒竟然敢拿枪指着他。这个位置别人都看不见，但是督军最清楚，这一枪下去，自己命就得丢半条。
“我不仅敢杀你，我还敢炸了这里。”
顾霄寒嘴角一掀，阴嗖嗖的道：“之所以我还没动手，是因为我夫人他还没玩够，安静一些坐着，别再让我听到任何对我夫人不敬的言语，否则我不保证，我的枪不会突然不小心走火。”
这个人不配做他的爹，甚至不配当个人。顾霄寒早晚是要收拾他的，只是上海滩的局势混乱复杂，他为大局着想，不合适现在动手。
顾霄寒身上背负太多，早就在一张轻狂嚣张的皮囊之下，养成了极其强悍的自控力。他可以对任何事情深思远虑，运筹帷幄，步步为营，也能强行克制对督军的杀意。
颜苏是例外。
督军敢不知分寸，对颜苏下手，他就敢一枪毙了他。
不计后果。
听出来顾霄寒玩味语气下的阴戾，督军气得嘴角都要歪了。
“那厮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值得你这么不计后果跟我对着干！顾霄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
顾霄寒凉飕飕的一挑眉，枪口又往里压了压。督军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命现在被自己的叛逆儿子捏在手里，一肚子火只能憋着，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这一切，楼下的人都一无所知。
——
萧三带着颜苏走了一圈，特意介绍他是少帅顾霄寒的男夫人，颜苏。
这些人看颜苏的眼神十分不客气，几乎都是明晃晃的，把“想玩”两个字写在了脸上，并不忌惮他是谁的男人。
他们是东洋人，自恃高人一等，连督军都得礼遇他们三分，更何况是督军的儿子。玩弄督军儿子的人，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极其有意思的事情。
玩死人的事情，他们经常做。玩死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却不是经常有机会。他们都很感兴趣。
颜苏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明白了，这些人敢对他放肆，是督军默许了的。
督军……呵。
颜苏噙着笑意，听他们用东洋语言交谈，用最有礼的姿势，说最恶心的话。
“三爷这次很诚心，找到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尤物。”
“却是极品，很合我的心意，一会儿请把它留给我，我会用全场最高的价格买下他。”
“你一个人玩多没劲，我们可以一起玩。看在你给钱最多的份上，可以让你先上。”
萧三噙着温雅笑意看向颜苏：“听得懂吗？”
颜苏也笑：“三爷要给我翻译吗？”
颜苏笑容很浅，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的样子活生生就是个茫然的状态，萧三和善的说：“他们说你好，想跟你交朋友。”
颜苏哦了一声，也笑：“是么。那很好啊。交朋友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萧三于是笑得更愉悦了，用东洋语对这些人说：“他说他愿意，他喜欢跟你们玩。想怎么玩都行。”
于是几个人一起猥琐大笑。
那个叫洋介的东洋人把手伸过来，就要摸颜苏的脸蛋。颜苏微微偏了下头，桃花眼上挑，看了眼他的手指：“洋介先生，手长得不错。”
他用汉语说的。
洋介先生笑起来，对这个识时务的男人很满意，用蹩脚的汉语回应：“那一会儿，我就用这只长得不错的手，来为你服务。”
颜苏点点头：“那必须得服务到我满意为止。”
萧三带着颜苏坐到台下中间主人位，全场最好的位置上。
台上本来在唱昆曲的小娘子直接撤场了，取而代之的是推上来了一个巨大的铁箱子。
箱子长条矩形，拿红布包裹得很严实，看着就像是那种魔术表演大变活人的道具。
“好像挺有趣？”
“当然有趣，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游戏道具。”
“哦？怎么说？”
“是个大变活人的游戏。你坐在这里，魔术师会拿红布盖住你，然后将你变到那个箱子里。”
“之后呢？”
“之后，你刚刚交的那些朋友，会轮流为你做一些有趣的事情，你就只管躺在上面，享受就好。是不是很有趣？”
“是很有趣。”
萧三笑得更愉快了，很绅士的打了响指：“那就开始吧。”
话声落，台上那个穿着道具服的魔术师就拿着红布下来了，对颜苏微微躬身行礼之后，就将那红布盖到了颜苏身上。
大庭广众之下，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座位上的人被红布盖住之后，然后又在众人的眼皮底下，红布瘪了下去——人就这么没了。
与此同时，萧三挑眉看了眼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