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废弃工厂。
阴暗的环境,潮湿的墙壁,布满泥土开裂的地面。
一个略显破旧的板凳上。
陈皮面色苍白,头发遮挡在眼前,嘴角满是淤青。
而他的双手被一条足有麻花般粗的绳子捆绑起来,绑在椅子后面。
而他的腿上,压着整整两块足有磨盘大小的石头。
椅子下面满是淤血,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陈皮的腿部因为供血不足,早已经变得浮肿。
“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已经早就让人通知了警察。”
“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陈皮虚弱的说道。
“哼。”
在他的对面,一个披头散发,浑身上下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的瘦高男子,目光中满是疯狂的怨毒,面庞更是阴沉的可怕。
如果仔细辨别的话,居然能从中窥探到当初杀手大叔的轮廓。
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故,才能让他从一个有些富态的大叔变成了一个皮包骨头。
“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
“你现在应该祈祷,那小子还对你有点感情,不然的话,你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瘦高男子的声音极其沙哑,一边说一边不住的咳嗽,连血液都咳了出来。
他似乎有些体力不支,身后的影子居然如同活人一般行动,帮助他站稳了身子,然后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兴许是有些不理解,又兴许是在嘲讽。
“你如果昨天配合我,你今天又何必受这样的罪呢?”
影子杀手嘲讽,视线直勾勾的看着他的手掌。
那上面的无名指被剁掉了,与旁边的指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由于天气还有止血不及时的原因。
无名指上的细菌早已感染,上面已经变成了紫青色,并且还有脓包在形成。
“你不必再说了,我是老师,我不可能会害我的学生,就算要死,我也会替我的学生死。”
“他们还年轻…他们还有更美好的人生。”
“我的路已经走完了,就在这里停下,或许也是一段佳话吧。”
陈皮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又似乎有些欣慰。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总是挂着笑意的少年,总是没大没小的拍着他的肩膀,笑意盈盈。
老陈!
陈皮这个时候就会说上一句: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影子杀手眼中的厌恶与怨毒更甚。
“说的那么高大上,不还是为了名利吗?”
“既然是为了名,你又谈什么高尚?”
影子杀手似乎有些不爽,也似乎因为对方与自己的对比,让他感到有些更加烦躁。
同为华夏人。
他却是一个致力于破坏的组织成员,对于感情,不屑一顾,杀人如麻。
而对方哪怕只是一个没有异能的平凡人,在面对自己学生受到威胁时,却能够挺身而出。
对方高尚的人格,让他暴躁不已。
这或许不是最刺痛他的地方。
最刺痛他的地方在于。
他为组织奉献了一切,但当自己失去了价值之后,却被毫不留情的给抛弃了。
凭什么?
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原本明明是一个黄金级的异能者,日后如果机缘到位,甚至冲上铂金也不是没有可能!
美女,金钱,地位!
他要什么得不到?!
为什么?
为什么他现在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都是因为那个混蛋!
影子杀手的双眼刹那变得血红,他猛的站起来,旁边的影子在一旁默默的站着,似乎随时准备接住他那风中烛火般的身子。
“你他妈给我说啊!”
“你就是一个为了名利的虚伪家伙,装他妈什么清高!”
影子杀手双手提着陈皮的衣领,呼吸粗重的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咳出来的鲜血甚至溅到了陈皮的脸上。
“你…没事吧。”
陈皮皱了皱眉,眼中似乎有些担忧。
“滚!”
影子杀手的面庞更加狰狞,他使劲的往前一推,陈皮马上连带着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
“咳咳!”
似乎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他咳嗽的愈发猛烈,乃至于最后弓成了大虾状跪了下来,痛苦的捂住嘴。
身后的影子动了。
它默默的将一件大衣披在了对方瘦弱的身体上,然后将他抱起,重新放在了椅子上。
随即才是去另一边,将陈皮的椅子扶正。
陈皮看着扶自己起来的影子,面色复杂的说了一声“谢谢。”
影子看了他一眼,然后就重新回到了杀手后面,再度默默的站着。
陈皮复杂的看着那个影子。
按理来说影子是这个影子杀手的异能,应该是暗系。
一开始他是这么认为的。
可随着这将近一天的时间。
他隐隐之中却有个极为震撼的猜测。
那就是面前的这个影子,居然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作为影子杀手的异能,它居然有了独自思考和行动的意识!
如果要说陈皮是怎么知道的。
那就要说到昨天了。
伴随着一封威胁信。
陈皮来到了这间工厂。
然后影子杀手就要求陈皮打电话给时生,把他骗到这里来。
陈皮不同意。
哪怕是影子杀手要杀了他,他也不同意。
兴许是气急,也或许是积累的病情爆发。
影子杀手居然直接晕倒了过去,浑身发凉,整个人的呼吸薄弱的几乎要消失。
而那个一开始他以为是异能能力的影子。
却在对方晕倒之后。
默默的将他安置了起来,还拿着毛巾给他擦脸,然后将准备好的大衣披在他的身上,在旁边默默的守护着他醒来。
这种有意识的异能表现。
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与闻所未闻。
同时,接下来更是证实了他的发现。
过去了一两个小时,晕倒的杀手醒来,看到自己被照顾着,竟然是瞬间暴怒。
“混蛋,你马上给我滚,谁让你他妈的动我,你这个怪物!马上滚出我的身体!把我的灵魂还给我!”
影子默然无语,只是静静的听着。
骂着骂着。
影子杀手却是哭了起来。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拿走我的灵魂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影子依然默然。
它就像一个冷漠的观察者,或者是一个照顾者。
正在等待自己的病人逝去,然后离开。
又或许是一个不能言语的亲人,照顾着自己的孩子。
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帮助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