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青云山的某个山洞里,容若生了一堆火。
外面的大雨还没停下,山洞里的火驱散了寒冷。
容若又在门口设立很多道符咒禁制,掩藏气息和位置。
原书中李兰卿被逐出山门后,因为伤势过重倒下,又被不怀好意的叶文熙捡回去囚禁起来,开始了最虐的篇章。他一面爱着,一面恨着,用尽了各种道具、药物,每次都将李兰卿折磨得生命垂危,又用各种奇药把他的命吊起来。
李兰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简直没有下限没有节操。作者他精神状态一定很有问题。
而现在,叶文熙被炸伤了,这里又设这么多禁制,叶文熙那狗东西应该不会找过来的。
容若走回山洞里,又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柴火。
添完柴火,容若扶起昏迷不醒的李兰卿,手摸到他的衣服,一片潮湿。
容若沉默半晌,对着李兰卿双手合十作揖,“罪过罪过。”
然后手脚麻利地,大逆不道地给剥了个光。
还来不及欣赏美色,就因李兰卿腹部一道剑伤给心疼坏了。
掌门是真狠心,把他从小相识的师弟给扎那么狠。
到现在李兰卿伤口边上还在有一丝一丝的血往外渗。没了灵力护体,青桓仙君只是肉体凡胎。
容若庆幸今天提前让师弟们准备好了一包药藏在山门下的树丛里,现在才不至于到无药可用的境地。他找出外伤药,帮李兰卿敷在伤口上,又包了一圈纱布,然后小心翼翼帮李兰卿穿上用灵力蒸干的衣服,动作轻柔唯恐弄疼了他。
夜里李兰卿发起了高烧,额头快赶上这火堆那么烫。
容若抱着李兰卿坐在火边,握着他的手不断地输送灵力。
李兰卿颤抖着往容若怀里缩,不停地呓语。
容若搂紧他,耳朵凑过去仔细听他说了什么。
李兰卿眉头紧锁,失去意识间,呢喃着:“叶文熙……”
容若有些失望,恨恨地说:“那是狗东西。”
“文熙……”
“狗东西。”
“文熙。”
“狗东西!”
“掌门师兄……”
“又蠢又坏老头子!”
“师兄……”
“糟老头子!”
“容若……”
听到李兰卿呢喃这一句,容若的心顿时酥了,嘴角上勾,轻轻拍着李兰卿的背,用他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说:“我在这儿。”
在李兰卿昏迷期间,容若无聊地做了个统计。李兰卿唤了叶文熙28次,唤了掌门3次,唤了容若6次。
……不管怎么说,只要李兰卿唤了容若名字,容若就开心极了,哪怕抱着李兰卿在原地坐了三天三夜也不觉烦不觉累,反而精神奕奕。
三天之后,李兰卿渐渐退烧,醒了过来。
他眼前一片黑暗,身体酸麻,伤口处依旧很痛。他撑着,想站起身来,手却按到了温热柔软的地方。
“嗷,别按我肚子呀。”
容若睁开眼睛,看到李兰卿已经醒了,高兴地道:“师尊,你终于醒了!”
李兰卿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伸手到处摸索,“容若?你在哪?”
容若见此敛了笑意,伸手在李兰卿眼睛前挥一挥,但是李兰卿毫无反应。
容若涩然问道:“师尊,你看不见吗?”
李兰卿这才察觉到,此时应当不是深夜。
而是自己瞎了,所以什么都看不见。
容若抓住李兰卿手腕,又运起灵力在李兰卿眼睛处探查,道:“师尊,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魔气因为不受灵力压制,到处乱窜,又因为眼睛是身体最为澄澈清明之处,所以魔息都汇集在这里。”
李兰卿体内有原先伤口残存的魔息,又有叶文熙的魔药带来的魔息,浓郁得可怕。
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已被侵蚀消耗,但是李兰卿是绝对不会被魔气侵蚀的人,但也要付出别的代价。
容若紧紧握着李兰卿的手,“你不要担心,我找到了火凤羽,可以帮你根除魔气。只要除去魔息,眼睛一定就能恢复了。”
魔气虽然难以去除,但是容若远行游历这一趟还摔了腿,也有巨大的收获,那就是火凤羽。火凤是至烈之物,能燃尽一切污浊之气。
李兰卿淡淡地笑着,笑中却带着浓重的苦涩,“我如今眼睛看得见看不见,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我只是一个废人,唯有等死而已了。”
容若拉过李兰卿紧紧抱住,“你不要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你放心,掌门老头子还是手下留情了,虽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不得不动手,但是他并没有彻底毁了你的金丹,只是刺破了一点。我用符咒暂时堵住金丹缺口,封印住了逸散的灵力,现在你不能运行金丹使用灵力,但是我一定会找到办法帮你修复金丹。”
李兰卿一怔,从没听说谁金丹破了还能用符咒堵起来。金丹又不是水缸,还能这样堵着?
至于修复金丹?这般天方夜谭的说法,他没抱太大希望,摇头说,“金丹是修者腔腹中天生蕴育,借天地灵力以运转,集数十年千百年修炼以成形,又怎么可能修复?”
容若认真地望着李兰卿,“你相信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什么没有做到?”毕竟,我可是个天才。
李兰卿一时无言,他叹息良久,又说:“真有那时再说吧。”
虽然李兰卿醒来了,但始终心事重重,闷闷不乐,那双黯淡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他枯坐在石头上不动,外头刮风下雨,冷暖寒暑都与他无关。
大雨终于停下,天空放晴。
容若坐到李兰卿身边,望着洞外,“外头的雨终于停了,这雨下了好几天了。”
“嗯。”
容若偏头,看向李兰卿仍然有些苍白的脸,“你在想什么?”
李兰卿失神摇头:“没什么。”
容若试探地骂李兰卿最敬爱的师兄:“掌门老头也够狠心的,一叶障目,是非不分,害你到如此境地。真是个可恶的糟老头子!”
李兰卿摇头,却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掌门师兄是一宗之主,他也有他的难处。”
容若犹豫再三,鼓足勇气提起那个禁忌的名字,“叶文熙他……”
“是我亏欠他,这是我该受的。”
“可是,他把你毁成这样,该还清了吧?”
“一条人命,还不清啊……”
容若尝试开导他,“当年渔村的事情,你没错。当时为救那么多百姓,一切都是不得已为之。”
李兰卿摇头,“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选择伤害一个无辜的人来达成目的?
容若抿唇,又问:“若是再回到当年,你还会那么做吗?”
李兰卿低头沉默。
容若按住李兰卿的的手背,望着外头放晴的天,“师尊,以前你与我说过,天地之间有日光晦朔,春秋更替。有高山巍峨,江海奔流,有风霜雨雪,晴空朗日。有花开正盛,叶落归根。有人间盛景,有烟火繁华。有遭逢磨难,有志向生。”
容若起身,蹲到李兰卿面前,仰望着李兰卿,“你心怀天地,你爱及苍生。怎么到现在,你心中的天地却只装得下对叶文熙的愧疚之情呢?”
李兰卿愣住。
洞外太阳升起,一缕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传过来,落在李兰卿眼睛上。李兰卿看不到光,却能感受到这热度。
李兰卿伸手去挡阳光,那热度便打在手心,暖的发烫。
似乎心中连日的阴霾突然散去了。
容若继续蹲在李兰卿面前,“能不能别想叶文熙那狗东西了,也想想你身边的人,比如我。”
李兰卿失笑,手摸索着放到容若头顶,“想你?你待如何?叫我立刻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容若仰视着李兰卿,小心翼翼,珍之重之,“师尊,我以后就不这样叫你了。这些日子,你教会我很多,我学会功法技艺,学会了对战敌人,学会了抬眼看这世界,学会了……怎样去爱一个人。在宗门里,我过得开心安逸,因为你在。离开宗门,即便是过苦日子,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快活。师徒身份会禁锢我们的关系,那我不要做你徒弟了。兰卿,我心悦你。你也喜欢我的吧?”
李兰卿被容若一句“心悦”击中,还未反击,又听得一句“你也喜欢我的吧”,吓得耳尖通红,“尽胡说!”
容若厚着脸皮,笑道:“你一定是喜欢的,我能察觉出来。我永远喜欢你,永远不会背叛你。你看不见,我愿意做你的眼睛。你要是一直看不见,我就永远做你的眼睛。我会永远对你好,我绝对不会让你后悔。”
李兰卿被他这一句句话逼到绝路,无言以对。
容若看着他通红的耳尖,笑道:“兰卿,你一定喜欢我的。既然喜欢我,就不要推开我,不要叫我抓心挠肺那么难过,好不好?”
李兰卿心乱如麻,已经分不出半分心思去想叶文熙了,他遇到了比叶文熙更让人心乱的事。
突然,李兰卿脸颊上传来温热湿漉的触感,那是蜻蜓点水般一吻。
李兰卿僵住了,而后他听到容若说:“你没有推开我,那就是同意了!我好开心。”
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不讲理?
容若做了坏事搅乱一池春水,却不心虚,得意洋洋站起身,说:“外面天晴了,我们在这里待了许久,也该离开了,我找到了个好去处。”
他把手心放到李兰卿指尖,仿佛在引诱一样,“跟我走吧,把手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
心乱如麻的李兰卿鬼使神差就听了容若的话,把手搭在容若手心,然后立刻就被那双温热的手紧紧握住。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