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之后,异乡人也踏上了回乡的脚步,有人欢喜有人愁,或满载而归,或空手而回,不可避免的东海归于平静了。
而酒肉双侠收回云浮,带往剑宗的消息也传遍了天下。
有些不自量力的宗门途中劫剑,剑影还没有见到,便被双侠击败。
准确地说,是被庞坦击败。
“真该把冯潇和雪女带回来,历练历练,省的我俩动手,教人说咱们剑宗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剑酒颇不高兴,“你也太惯着徒弟了。”
“唉,女大不中留,她一心要找安小友,我又不能把她绑起来带走。”
“唉,她天赋异禀,就是太过单纯,怕是达不到你的成就。”
“年轻人自己开心就是了,太过功利不免劳累。”
“嗯,你不功利,你真狠心,小安失踪你也不去帮忙寻找,若是葬身海底,你我岂不是愧疚一生。”
“他那身骨,精力,我看东海不够他翻的。再有,沈嵘不是说安小友去救他意中情人,或许此刻正你侬我侬,乐不思蜀。咱们找到他,岂不是坏人好事。”
“嘿,不正经,小安不是那种人。美人坐怀而不乱,世上能有几人。话说回来,那日幻境之中我见了他的梦中情人,你可有印象。”
“嗯,”庞坦沉吟道,“我也有感,那女子,竟然和那个人有些相像。不过世上相像之人甚多,倒不必太在意。”
“嗯,想到云英和云浮一人一剑,都可以相似孪生,确实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了。”
“那人如今不同往日,咱们还是少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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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某府邸。
“废物!一群废物!你们不是说风间云浮实力强横,你们抓不住。如今被剑宗抓走了,你们这帮酒囊饭袋,现在老子要去剑宗抢剑不成?说!怎么办?”
几人跪在地上喏喏不语。
“酒肉双侠不日路过京城,不如我们在京城地界拦住他们。”旁边的黑衣男子道。
“你们连云浮都打不过,还想拦剑宗的人?!出的什么馊主意,馊主意?”
“主人,帝国宝剑武盛回来了,传说他天资极高,如今已然胜过青年时代的云傲天,若让他斗酒肉双侠,咱们坐收渔利,岂不正好。”
“哼,你是宝剑他爹,还是他妈?听你差遣?”
“大人,”青年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我得了消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武盛他必定宝剑出鞘,斩杀双侠。”
“此计策甚好,小心办事,不要落人以把柄。还有,风间的师承来历可查清了?”
“大人,已然查清,此人师从西方夺灵门,但二十年前他偷了门中的秘法,洛义德寻他多年未果。”
“继续查,查到他幻术之法藏在哪为止。
风间的幻术、云浮剑我吃定了。
看来,要好好会会剑宗的酒肉双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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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
安相最近收来不少情报,剑宗双侠带回云浮的消息不啻于一场爆炸,毕竟三个月前便传说某剑灵大战云浮,两败俱伤;吸引无数豪杰抢夺云浮;而剑宗双侠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斩杀幻术师风间,收回了云浮。
如今双侠展示实力,又得了云浮剑,武皇向来与剑宗不对眼,不知道今后又会如何打压剑宗。
“唉,天命如此。不久前高中便来信,炼金要去东海争夺云浮,当时还雄心勃勃,现在想来,十七年前云浮被夺,安家就开始没落了。如今天下大势已不再受安家的影响了。”
“相爷,何必自弃。”
“若这次夺回云浮,安家或许还能在天下棋局占得一席之地,如今却是晚了。传我书信给各家,务必管好自家子弟,莫要顶风出头,若有行为不端者拉到安家祠堂家法问责。”
“是。”
“洛义德的幻术查的怎么样了?可有破解之法?”
“混入夺灵门的子弟并无消息传出。有功少爷近来在军中一切安好,精神并无大碍。”
“吩咐关外的人,照顾好有功。”
“相爷,您大寿在即,真忍心拒有功少爷独自在关外不回?!”
“武皇最近打压沈安两家,莫要节外生枝。他既为关外守将,岂能擅离职守!给人留下口实。”
“小的明白!小的还有一事,思来想去还是禀告相爷,盐使家的公子与沈嵘公子在东海,为相爷挑选寿礼。”
“胡闹!高中和沈家各自不管?嫌东海不够乱?!
安有诖无法无天了,上次冒充府上枢机参与军机大事,已是罪可不恕!给东海的人书信一封,马上把安有诖给绑回来。
沈嵘!也督促他快回来。
怎么还不去?”
“这,相爷,我还没说到重点。
东海的人回报,剑宗双侠当日和炼金、安有诖公子四人击败风间;公子受伤昏迷两个月,一直是双侠为他护法。
本来属下觉得公子得了机缘,但听相爷一言,或许这会是武皇打压相府的契机,不得不如实禀告。”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照军情处理!安有诖冒充相府枢机,即刻捉拿归案,交给三司审理!”老人终于忍不下去了。
“快去!”
青年应声退出。一个脆生生少女的声音从房外传来,
“父亲莫生气,女儿给您泡了茶,您消消气。”
“有容,你来了。”
老头也是个女儿奴,见到女儿的一刻,一切不快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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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月落,海岛生活简单而有趣。怪不得前世富豪都买海岛。两人每日早看朝霞,晚看夕阳,夏夜的海风吹走烦躁。
两人时常站在海边,焦急期待过往船只,等不来船只也不恼,便回岛消遣。
偶尔练练剑,安有诖输多胜少。
偶尔的夜雨会淋湿衣衫,两人便抱了酒在火堆旁痛饮,半斤八两。
偶尔做上一两简单手琴,放开歌喉,大小姐的铮铮之音萧瑟,安有诖的靡靡之音缠绵。
偶尔打打牙祭,安有诖展现自己千年后的厨艺,博得大小姐连连称赞。
如此过了半个月光景,落月岛的时光仿佛快进,他想抓住,却抓不住。
在一个星汉灿烂的夜里。
夜已深,寂静得只有海水声。忽然侯慕蓝听到窗外隐隐约约的歌声。
“为何只剩一弯月,留在我的天空,这晚以后音讯隔绝,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情如曲过只遗留,无可挽救再分别....”
她听清他所唱,冥冥之中忽然明悟,分别的日子到来了。
她虽自幼在山寨长大,寨中男子居多,但从未单独与男子如此朝夕相处。她想过如何与沈嵘相处,但如他所说,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不过是自己成年来的一道白色月光,未必是今后风风雨雨的日日夜夜。
“忘了吧。”这是她说的,一语成谶。他会忘记,她也会忘记。
真是缘分呢,一模一样的人生。
站在夏日微醺的风中,一滴清泪滑下。
两人不知的是,那朵并蒂莲花,在这一刻近乎妖娆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