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离开金宁这几日,于曼文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了她的抑郁复发?
时初恨不得现在立刻奔回去,但是今天的航班和火车都满了,最早的是一班航班是明天早上九点。
时初联系不上兰锦生,她让诊所的小英护士带口信,告诉兰锦生,家里有急事,先回去了,就不等大部队了。
第二天一早,她简单收拾了行李,就坐上了飞往金宁的航班。
时初刚到家,推开门,发现客厅没人,一眼望去,厨房里也没有烟火气。
她鞋也来不及换,把行李扔在一旁,就直奔卧室。
卧室的门开着,屋外的阳光洒在铺叠整齐的床上,于曼文安静地坐在床头,眼望着窗外的方向,一动不动。
“妈妈。”时初小心翼翼地喊着。
于曼文缓缓回过头来,虽然才几日不见,她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灵魂,目光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憔悴的脸庞还挂着泪渍,哭了很久的样子。
时初心里一紧,连忙跑过去,跪在地上,双手抱着于曼文,把脑袋埋在她的怀里。
这不是她的妈妈,但是却胜过她的妈妈。
“阿茵啊。”华音妈妈摸着时初的头,像摸着一个三岁的孩子。
“妈妈,对不起……”,眼泪湿润了眼角,时初抬起头,望着于曼文。
于曼文摸着她的头发,眼睛看着她,那眼神里有慈爱,有疼惜,还有一丝空茫,好像是在看着时初,又好像通过时初在看向另外一个人。
“阿茵长这么大了。”华音妈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时初敏锐地感觉到,于曼文口中的ayin,并不是在喊她。
于曼文在看着她,但是眼神的焦点又没有聚焦在自己身上。
为了安抚于曼文,时初假装没有看出异常,她一路飞奔回来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现在已是中午时分,整个人饥肠辘辘。
刚刚看了厨房一眼,于曼文好像没有做饭,一定也饿着肚子吧?
“妈妈,你中午没吃吧,你来教我做饭,好不好?”
不能再让于曼文一直坐在卧室,需要让她做点什么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时初拉着于曼文,让她坐在客厅,陪着她说话。
来到厨房,她打开冰箱,原来满满当当的冰箱,现在空空如也,只剩下几枚鸡蛋和西红柿。
时初记得于曼文总是把冰箱塞得满满的,为的就是能让自己的女儿,一回来就有吃不完的新鲜菜和零食,但是现在……
她的眼睛有点酸胀,为了把眼泪逼回去,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然后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对于曼文说:
“妈妈,中午就做西红柿炒鸡蛋吧,这个我看你做过,应该不难,做得不好吃,不要笑话我啊。”
“阿音,西红柿里放点糖,太酸了,你不喜欢。”于曼文仿佛才刚刚缓过神来。
“好嘞,再做个蒸鸡蛋,好不好?”时初打了几个鸡蛋,把碗塞到于曼文手里,“妈妈,帮我搅一下。”
有了时初的互动,原本神色木然的于曼文,眼里有了几分光彩,但是整个人还是没有精神气,吃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样子。
“阿音啊,”于曼文喊了时初一声,又接着说,“妈妈,一直没告诉你,你其实还有个姐姐。”
姐姐?!
于曼文从未提起过,华音还有个姐姐。
“姐姐跟你的名字同音,也叫华茵,芳草如茵的茵,只比你大两岁。”
于曼文脸上浮上一层悲伤,整个人被痛苦的回忆笼罩着。
华茵?
难道刚刚在卧室,于曼文不是喊华音,而是华茵。
“妈妈特别想她——”于曼文放下碗筷,泪水夺眶而出。
时初连忙走过去,抱着她,轻轻拍着肩膀。
于曼文仿佛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心底的悲痛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泪水如决堤的河水,打湿了时初的衣服。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华音的姐姐,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可是为什么之前从未提起过,连家里也丝毫没有华音姐姐的生活过的痕迹,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于曼文的肩膀因为哭泣而耸动着,时初心里一股钝痛的感觉,她抚摸着于曼文的后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于曼文很瘦小,在时初怀里抽泣着,像一个脆弱的孩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于曼文的情绪渐渐地平复下来,她用掌心擦了擦眼泪,跟时初说起了华茵的事情。
华茵三岁的时候,他们一家子还住在农村。
那年夏天,正是播种晚稻的季节,当时她和华茵爸爸和华茵小叔,正在田里插秧,孩子就让华茵的婶婶看着。
华茵婶婶正怀着身孕,不能下地,所以就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
等快插完秧的时候,却远远看到华茵的小叔匆匆赶来,大喊不好了,华茵不见了!
华茵爸爸和于曼文连忙往家里的方向赶去,连鞋都没来得及穿。
回到家里,问华茵的婶婶,也说不知道,她说当时肚子有点发紧,就回屋里躺了会,哪知道出去一看,华茵就不在院子里了。
她还挺着大肚子在村子里找了好一会。
于曼文听了像发疯一样,满村子找,华茵爸爸也跟村子里的人找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在村东头的池塘里,发现了华茵的尸体。
从那以后,整整两年的时间里,于曼文都没笑过。
经常一个人在屋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哭也不笑,仿佛丧失了情绪表达的能力。
但是只要一有人不小心提到华茵,她整个人就会情绪崩溃,之前攒下的情绪,都在此刻爆发。
这样的日子,直到华音的出生才渐渐改善。
华茵爸爸把家里所有跟华茵有关的物件都收起来了。
后来搬到了城里,离开了那样的环境,于曼文才慢慢重新“活过来”。
但是抑郁的病根却从此种下了,需要一直服用抗抑郁的药。
于曼文讲完这件事,整个人像泄了一口气。
原来这就是于曼文抑郁的根由,可是自她穿越过来,于曼文的状态一直不错,为什么又突然复发了呢?
这短短的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