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唐晟睿身上的华服被秋水剑划开。
铛!
秋水剑刺在了金丝软甲之上。
砰!
无印和尚的“铁掌”打在了穆如凡的背后。
噗!
穆如凡一口鲜血迸溅在了后退不及,踉跄倒地的唐晟睿身上。
唐晟睿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丢掉长剑,摩梭着已经被刺穿的金丝软甲,庆幸他还活着,秋水剑只是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个印记。
穆如凡也是低估了无印和尚的掌力,重创之下,肺脏受到猛击,胸腔之中犹如烈火灼烧一般,每次呼吸都牵涉着痛。
秋水剑脱手而出,跌落在了丈许远的地方,即便就在眼前,穆如凡知道自己没有机会捡起来了。身后的无印和尚已经再次攻了过来。
眼见穆如凡受伤,天师盟剩下的兄弟都逼退了各自的对手朝着无印和尚扑了过来,大声喊道:“走!”
这些人哪里是无印和尚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无一幸免全部都死在了他的掌下,不过也算是迟缓了无印和尚追击穆如凡的脚步。
看着兄弟们拼死相护,穆如凡虽然于心不忍。但是此刻秋水剑不在手,身受重创,留下了也只是平添一具尸体。强忍着背后的伤,几个腾跃之间,没入了陵山的丛林之中,消失不见。
天师盟的兄弟虽然都是军中好手,可是哪里会是无印和尚这种江湖超一流高手的对手。很快都毙命于杀戮成狂的无印和尚的铁掌之下。
一场精心预谋的刺杀,变成一场屠戮。
无印和尚舔了舔脸上的血渍,挑地上的穆如凡遗留下的长剑,拿在手中轻轻弹了一下,只听见一阵铮铮嗡鸣之声,赞叹道:“好剑!”
看见剑柄处篆刻着“秋水”二字,不由讽笑道:“漠北剑圣,没想你这个老不死的还在世,嘿嘿,今天在你弟子身上,本座就当收点利息。但愿你不要死得太早。”
凌锋天正是凭着一把削铁如泥的秋水剑,加上精妙的道家剑法纵横天下,鲜有敌手,被誉为漠北剑圣。凌锋天出道的时候,嫉恶如仇。与曾经嗜杀的无印和尚结下了过不小的梁子,年轻的无印和尚险些丧命在秋水剑之下,所幸在历亲王的庇护之下才保住一命。没想到今天,这柄神兵利器居然落到了无印的手中。
江湖人只知道凌锋天一人一剑成名于漠北,而后才扬名天下,很少人知道他真正出身是不为朝廷所容,前些年被绣衣司剿灭的天师教。天师盟,正是凌锋天所创,取义天命之师之意。不过他现在不叫凌锋天,人称天钧道长。冀州中山国的“起义”正是天师盟一手策划的。
将秋水剑收归入鞘之后,无印和尚这才去查看唐晟睿这位少主的“伤势”。至于身受重伤,窜入陵山的穆如凡自然有人去搜捕。毕竟比起追杀穆如凡,保护好唐晟睿才是正事。
眼前的唐晟睿好不凄惨,双眼无神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哪里还有昔日冀州战场上杀人如麻的豪气。世子华服胸口被一分为二,露出来的金丝软甲也被戳了一个窟窿,心口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剑痕。
苍白的脸上,点缀着穆如凡喷射出来的血迹,看上去甚是吓人。
“世子,世子,你没事吧。”
无印居高临下对着呆坐在地上,双手沾满“敌人”鲜血与泥土的唐晟睿说道。
听到无印和尚跟自己说话,唐晟睿猛然间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啊?啊,我,我没事。师父,贼人呢?”
无印和尚扬了扬手中的秋水剑,得意地说道:“除了一个重伤跑了,其他的都躺在这。”
唐晟睿这才意识到自己坐在血泊之中,连忙站了起来,拼命地在身上擦拭着手上的血迹,显得十分狼狈与慌张。
按理说他也是在冀州平乱战场上见过尸山血海的人,虽然未必有大将之风,但是也至于表现的如此不堪。由此可见,自从河内郡的刺杀险些丧命之后,唐晟睿一直活在惊恐之中,惶惶不可终日,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听张统兵的一句可能有埋伏的推测之后,就在渭城停留了那么久,等待无印和尚的到来。
再说冀州平乱战场,唐晟睿虽然杀戮成性,也都是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之下的单方面屠杀,根本没有在战场亲自厮杀,也就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且被唐晟睿“大军”所杀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平民,他自然是豪气冲天。
但是这一次天师盟是专门针对他的刺杀,就是为那些被他枉杀的平民以及那些战败之后被他坑杀的“义军”报仇。
真正面临生死的时候,尤其是终日笼罩在死亡阴影之下,唐晟睿怯弱的本性显露无遗。
“吾乃北校八营长水营校尉,什么人胆敢在京畿要地厮杀,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就在唐晟睿擦拭着手中的血迹之时,奉命驻守渭城的北校八营之中的长水营校尉冷骥带着一队军士严阵以待地对着唐晟睿一行人喊道。
陵山通道的刺杀最后还是惊动了卫戍帝都长安的北校八营。怎么说唐晟睿也是亲王世子,更是天衍皇帝御笔亲封的“定军侯”,要是真死在了进京受封的路上,还是距离长安不足20里的陵山,担任卫戍任务的北校八营说不得也要受到牵连。
长水营的到来令惊魂未定的唐晟睿心安不少,虽然无印和尚就在他的身旁护着。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这身边的守卫还是人多一点的好。
于是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华服,昂首挺胸地朝着一马当先的冷骥喊道:“厉亲王世子唐晟睿在此。贼人已经伏诛,尚有一人在逃,还望冷校尉帮忙追捕,以肃尽京畿安全。”
冷骥心中一惊,没想到竟然是进京受封的“定军候”。长水营虽然驻守渭城,但是营地并不在渭城之中。作为营中校尉,冷骥听闻过唐晟睿在渭城逗留的事情,但不知为何,现在看来这位“定军侯”是料到了有这么一出,在暗地里做准备。就是不知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自己的地盘上刺杀亲王世子,这要是真被这些“贼人”得手了,别说自己一个小小的长水营校尉,恐怕统领整个北校八营的卫将军禺京,禺统领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陵山通道,是什么地方?说的夸张一点,就是天衍皇帝站在太和宫外就能看到的地方。在这里一个进京受封的亲王世子被行刺身亡,这岂不是说天衍皇帝目光所及之处都未必安全。那还有北校八营有个屁用。
冷骥一点也不怀疑唐晟睿的身份,立马翻身下马,拱手说道:“末将来迟,连累世子受惊,还望世子恕罪。”
原本他一介校营主官无需对一个空有其名的亲王世子如此客气,但是唐晟睿不同,他可是天衍皇帝亲封的“定军侯”,那可是实打实的可以领军的军候,跟自己的顶头上司禺统领是一个级别。所以冷骥执下属礼。
唐晟睿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些狼狈,但是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惊慌失措了,长期以上位者自居的他,一身世子气势显露无疑,沉声说道:“冷校尉言重了,冀州之乱,本世子铁血镇压,尚余下了一些不知死活的刁民而已。此事我自会向陛下说明,冷校尉无需介怀。只是,我急着进京觐见陛下,这里还有对余孽的追捕就交给你了。”
说完翻身上马,带着余下的亲卫和无印和尚朝着长安城而去。本来依着他的想法是想让冷骥派一队军士陪他进长安的。
但是一来北校各营没有军令是不可以离开驻防之地,更不可以擅自进入长安城,这一点唐晟睿是清楚的。二来看着贼人已经一一毙命,只有一个重伤在逃,有无印和尚在身边,他也不想让人看扁了。
冷骥看着唐晟睿一行人扬长而去,心中虽然有些不乐意擦屁股,但是又不得不做,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得天下皆知。他是逃不过去了,而且还有一个人在逃这件事也必须引起重视,只能尽量弥补,尽快肃清贼人,将功补过。
“来人啦,封锁现场,通知绣衣司,京兆府,上报禺统领。”
“诺!”
穆如凡现在每走一步都异常的困难。从唐晟睿身边伪装的绝顶高手来看,他知道刺杀计划已经被对手提前预判到了,所以才有这一出引蛇出洞。而那些舍身取义,掩护自己撤退的兄弟估计是活不了。他只恨自己没能一剑取了唐晟睿的性命,让兄弟们死的没有价值。
他不敢按照既定的计划沿着渭水往蜀地撤退,担心那里也有对方的埋伏。所以只能强忍着肺脏的伤势,在陵山之中往霸陵方向退去。穆如凡心中有恨,眼中有怒,背后有伤,毕竟还只是个不到14岁的孩子,急火攻心之下,倒在了山林之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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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风带着苏小小到了霸陵封地之后,立刻喜欢上了这块背靠陵山,前临渭河的庄子。在这里安家的人,大多不是在王府之中就是在北军之中服役过多年的老人。心中都念及着燕王对自己的好,所以即便解除了奴籍和军籍都还是以燕王府家臣自居,自发地组建了“燕庄”,在这里出身的后人不管祖上姓什么一律以“燕”为姓。
知道燕王世子喜欢庄上送到王府的白羽鸡,燕庄的青壮年前段时间都进山去找寻这种野山鸡。
说起白羽鸡,不得不提一提率先发现这种鸡的老医官父子。老医官姓什么,燕庄没有人知道。只是知道他曾经是北军之中很有名气的一个医官,后来年纪大了,不愿意继续留在幽州。就听从燕王的安排来了霸陵封地,成了庄子上的野郎中。这些年燕庄也多亏了有他在,医治好了很多人。在这十里八乡很是有名,大家都尊称他为老医官。
至于他的儿子也不是他的,老医官一生孤苦无依,就喜欢倒腾医术。了燕庄之中一位因伤退下来的一位老兵有一个儿子名叫燕归云。老兵去世之后就将燕归云托付给了老医官。
萧风第一次见到老医官的医馆之中看见他倒腾的一些东西,隐约有些熟悉之感,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感受到老医官对他很是尊敬。
“世子,再往前有一个山谷,我们就是在那里发现的白羽鸡。不过前段时间庄子里的人都过来抓,把它们都吓跑了,不知道现在那里还有没有。”
燕归云解下自己的水囊,昂起头狠狠地灌了一口,说道。
六月初的陵山,虽然不至于燥热,但是进到山林之中,依旧十分闷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