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团,五连楼下。
王博对这值班的班长说道:“看,别的连都在拔草,我们在干嘛,集合。”
值班的班长是隔壁九班班长王超峰,我走到楼前喊道:“五连,两分钟后集合。”
哔哩啪啦,不用一分钟,楼下就站满了人。
王超峰说道:“今天,我们到训练场拔草,不能输给其他连队,我们工具少,没有工具我们就创造工具,创造不了的用手拔。”
符贵一听,直接让柯仁出列去抢工具。
王超峰骂道:“让你出列了吗,回去。”
符贵也是个硬茬子,不服的说道:“我让他出列的。”
“你值班还是我值班,你让他出列经过我同意没?”王超峰更不得意。
符贵吼道:“怎么,意思是不行?你确定是要这样对吧。”
“你是不是很不服,不配合我?你们班的工具没有了,拿手拔吧。”王超峰指着符贵的鼻子骂道。
符贵甩开王超峰的手,说道:“老子当了这么久的兵,还没人敢指着我讲话,你王超峰他妈的是第一个。”
王超峰骂道:“他妈的,他妈的,嘴巴放干净点,难怪你们班出了个陆小熙这样的人,真的是,什么班长带什么兵。”
符贵火气提了上来,准备动手的时候,王博走出办公室骂道:“什么事,啊?,没把我这个连长放眼里吗?还是说你们班长什么都可以干了?”
啪,王超峰的脸上被符贵打了一记重拳。
王超峰反应过来,本想还手的,被王博拦在中间。
王博质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什么情况,好,很好,新兵同志们都看着你们,你们带的兵也看着你们,真是个好榜样。”
“来,都说说吧,怎么回事。”王博问道。
王超峰道:“刚刚集合,他们班的柯仁没打报告就出列了,这本来就不合规矩,我说两句是应该的吧,符贵说是他让柯仁出列的,不管怎么样,这都是违反队列秩序的。”
王博见符贵不讲话,问道:“你也说说。”
“我让我们班的兵出列拿工具,这也没问题吧,算了我符贵认。“
“认什么认,今天到底什么情况,比新兵还不懂。”王博挥了挥手:“带你们班拔草去,徒手拔,直到兵连内没有高草。”
“是。”符贵简单回答,没有多余的解释。
“限你们天黑之前回来,达不到标准,后果自负。”王博看着符贵的背影说道。
夕阳下,压低的云层,好像把我们的心情都压了下去,训练场的只剩下我们班,就像农民忙碌到天黑一样的感觉。
我们站成一字排开,弯腰将高出来的草拔掉,符贵一句话也没说,默默的拔着草,不止是符贵,整个八班没人出声。
很多地方的高草杂着含羞草,含羞草长满了刺,碰到就会害羞的收起叶子,我们把拔掉的草堆成一堆一堆的,然后又扔到树林里当养料。
我们的手被扎出了很多血孔,草拔久了,就会有一条条勒橫,重复的摩擦,加上被扎出血的手,我们终于还是在天黑之前,把偌大的新兵团里面的草拔的干干净净的,过程中,我们一言不发。
符贵喊着响亮的口号,我们迈着志豪的步伐,好像在告诉新兵团,我们班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没错,就是拔草,听着简单,但是不靠工具还是很难完成。
王博在楼前等着我们,符贵大喊:“连长同志,八班圆满完成任务,请指示。”
王博透过路灯,看到我们满手的血,说道:“炊事班给你们留了饭,先吃饭吧,明天再检查你们的成果。”
手,火辣辣的疼,疼归疼,吃饭的时候,大家狼吞虎咽的,的确很饿。
符贵给我们每个人都消了毒,然后让我们把军用医疗三角包拿出来,他教我们怎么包扎手上的伤,让我们这两天好好休息,说是在实弹射击之前把手养好。
符贵这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实到真的什么都不让我们干,早上起床,一个八年的班长,自己一个人打扫卫生,一点都不让我们动手,甚至连被子都帮我们叠的好好的,我看不下去,就帮着一块打扫。
符贵说:“这是要还的,如果你们实弹射击那个打的不理想,那你们就别想好好下连,现在我给你们干活,好好练枪。”
半夜,我睡不着,起来抽烟,看到走廊有个趴着的人,要是其他人看到,估计要被吓一跳,我走近一看,是柯仁,拿着模拟枪,正在练习卧姿射击。
“是柯仁啊,你这样练看的到吗?”我问柯仁。
柯仁呀呀道:“熙哥不是说,要把身体练成肌肉记忆吗?所以,我就这样练习了。”
我叹了口气,柔声道:“柯仁,我们练枪,不是盲练的,这黑灯瞎火的,到时候你越练越差,那不是白练了嘛。”
“可是,我不想让班长失望,我不想拖我们班的后腿,熙哥,你有什么办法吗?”柯仁挠头道。
我点上一支烟,走在前面说道:“唉,柯仁,过来把,不怕脏的话就到厕所里。”
柯仁跟着我走到厕所,他拿着模拟枪,站在我身后,他也没问为什么,就静静的等着,我抽了一半,把烟掐灭,走到厕所的尽头,把厕所窗关了起来,烟头倒放在窗台上。
“柯仁,趴下,准心觇孔,瞄准烟头,不动就好,慢慢练,你很有天赋。”我又点上一支烟说道。
我看了看柯仁的瞄准基线,斜了我就给他调整。“柯仁,记住我给你调整的瞄准基线,定的一动不动,以后你一趴下就能瞄上,没错,就是凭感觉,以后不需要瞄准,身体就帮你完成好一系列动作,这就是肌肉记忆。”
我抽完烟后,说道:“不要太晚,差不多就回去了,自己调整好身体,明天还要跑步呢,知道没。”
早上,6:00集合,值班员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个柯仁。
符贵问道:“柯仁去哪里了,你们有知道的人去叫一下。”
我心想,不会还在厕所吧,于是打报告出列,跑到厕所,柯仁是累了,在厕所睡着了。
我把他背到床上,柯仁被我弄醒,我说道:“你好好休息,今天早上就不让你跑步了,听话,不然不让你练枪了。”
我跑下楼,撒谎道:“我们班的柯仁,发烧了,起不来,就让他休息会吧。”
跑步的时候,是按班级自己跑,我一边跑,一边和阿贵解释,把昨天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阿贵。
班里的人都听到了我的对话,被柯仁感染,跑步都比平时带劲了。
半夜,我还是起床到厕所抽烟,但是这次,班里除了我和符贵,一个人都没有,我走到厕所,发现八班的人全都在厕所趴着,这个场面,的确把我震撼到了。
只有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人,才懂得这种震撼。
我被他们渲染,给他们多加了三个烟头作为瞄准目标,让他们试着切换瞄准的目标,我说道:“就练两个小时,每天晚上我们就比别人多练两个小时,多的我们都不练。”我一个一个的给他们调整姿势。
就这样,我们每天晚上都留出两个小时的时间。
没人嫌弃厕所的味道,更没人嫌弃厕所的地板脏不脏,我们关心的是,能不能给阿贵争光,我陪着他们,我们尽力自己的力气,不为别的,就为我们八班的脸可以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