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第二日,天蒙蒙亮,已经是万籁俱寂。
胖财这才心惊胆战的出来看看状况,温大小姐的院落中,遍地尸首,血液染透了每一寸土地,无一活口。
温生低垂着脑袋,浑身是血的瘫坐在台阶上,不知是死是活。潭遥倚在一旁的石灯柱边,同样是遍体鳞伤。
“老大?老大!你怎么样了?!”胖财强忍着巨大的恐惧和反胃感来到温生跟前,蹲下身子,晃了晃温生的肩膀。
“老大?!你可不能死啊!老大!”
“我还没死呢!”温生动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着,“我没事,只是有些脱力了。”温生又强撑着抬头看了一眼潭遥,“喂,潭遥!还活着么?”
那边潭遥抬了抬手表示还活着,但也同样状况不好。
“胖财,你去里面看一下小姐还怎么样了,然后等下去东厢房看看那位客人如何了。”温生嘱咐道。
“我刚从东厢房那边过来,那边有个拿刀的家伙守着,什么事都没发生。”胖财回道。
“那就好,那你赶紧去看看大小姐,我还得歇一会儿。”温生断断续续的说道。
“好的老大。”胖财跑到温大小姐的房门口,轻轻敲了敲,“大小姐,你怎么样了大小姐,有没有事?”
无人回应,胖财又敲了敲,“大小姐?!”依旧无人回应。
“这……”胖财带着问询的目光回头看向温生。温生顿时心中一沉,硬撑着脱力的躯壳半爬到温雅门口,猛地一用力,推开门。而屋内却是空无一人。
“大小姐?!”温生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胸口像是堵住什么,嘴里只剩念叨着温雅的名字,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年,从未有过如此惊惶。
“这……老大,大小姐人呢?”胖财哪里见过这种场景,颤颤巍巍地问温生,“被人抓走了?”
温生强撑着脑子思考来龙去脉,使团前天刚到,昨晚他前脚刚从锦秋馆回来,便遭遇行刺,不可能这么巧,“白正晨!还是南晋七公主?!肯定有人知道!”温生喘了几口粗气,强烈的刺激让他本来强弩之末的身体更加疲惫,两眼一晕就要倒下。温生仅存的意识让他知道现在不能睡过去,咬了一下舌尖,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下,猛地朝门外走去。
来到院中,温生随手捡起一把刀,向东厢房走去。
“温生,别冲动!你现在……”潭遥想阻止温生,却被他毫不留情的打断。
“我谢你昨晚出手帮我,现在没你事了!”
潭遥看着温生的背影,只感觉杀气腾腾,哪里像之前那个整天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小侍卫。
当温生来到东厢房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怀里抱着刀的男人,如一尊雕塑般伫立在白雾月的门口。
“站住!”那人拦在温生面前。
“滚开!”温生此时已经是怒火攻心。
“再往前,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那人怀中长刀出鞘两寸。
“我让你滚!”温生抬手便是一刀劈下,势如雷霆万钧。
那人没想到温生出手竟是丝毫不讲道理,情急之下忙举起手中刀鞘防御,刀鞘碎裂,仍然被击退数步。那人抖了抖震的发麻的手掌,面色凝重,他本感觉到了温生已经是油尽灯枯的身体,却没想到还能迸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
“谁拦我!我就杀谁!”温生的眼神像是藏着一头恶鬼,凶毒如刀,盯得对面那家伙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怯意。
“狂妄之徒!”那人冷哼一声,驱散心中怯意,便要冲向温生。
“姜侍卫!”白雾月的声音响起,叫住了那人的冲势。姜贺闻言,不服气地收起了刀。
白雾月款款移步走过姜贺身旁,来到杀气腾腾的温生面前,“你要做什么,我跟你走。但昨晚的事,跟我真的没有关系!”
“殿下!”姜贺忍不住出声。白雾月伸手对姜贺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带我去见白正晨!”温生看着近在咫尺的白雾月的脸庞,一身杀气竟感觉无处施展,只能如此说道。
“好!”
温生上前抓着白雾月的胳膊就往大门口走去。白雾月的胳膊被抓的生疼,仍是一声不吭,,任由温生拉着她前行,她目光看着温生,带着一种别样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当温生拉着白雾月来到大门,打开大门的一刹那,温生却愣在原地。站在他面前的是气喘吁吁捶着老腰的百里弘斗,而一旁的石狮子旁,昏迷不醒的温雅正倚靠在那里,闻鹿在一旁守着她。
“可累死我了,吃你小子一顿饭真是不容易啊。”百里弘斗边说边往里走,正巧看到追赶过来的胖财,便说道,“正好,小胖子,找几个丫头,把你们大小姐扶进去。”
“奥奥,好!”胖财有些没搞明白状况,便按百里弘斗说的去做了。
而温生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他看着温雅,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白雾月发觉温生不知在何时松开了抓着她的手,她抬眼望去,看着温生的样子有些失神。
“若是有一天,我也失踪了,会不会有人也像这样来找我。你会不会,也像这样来找我?”白雾月的呢喃声轻若鸿毛,也不知温生听见没有。
没过多久,胖财带着几个丫鬟过来,七手八脚地将温雅搀进府里。温生此刻的身体才仿佛察觉到伤痛和无力,脚下一软,瘫倒在地,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是白雾月惊慌失措的脸。
官驿 锦秋馆
穿着朴素麻衣的老者跪在堂中,他面向的便是在南晋赫赫有名的七公主,司徒莺莺。
“这么说,温府之中还藏着一个跟你不相上下的人物?冯尊,你可莫要诓骗本宫一个女子。”司徒莺莺缓缓说道,语气平淡,无悲无喜,但其中的冷冽,任谁听了都有些胆寒。
“万万不敢,殿下。”冯尊沙哑的嗓音回道,“此人身手了得,若是我与之贸然交手,怕是引起燕京震动。”
“这眼下燕京中还有谁能与你不相上下?你这刀王的名号难不成是沽名钓誉?”司徒莺莺字字如刀。
“此人……”冯尊低着头想了想,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开口道,“此人双目失明,很有可能是百里弘斗!”
“一派胡言,当年我父王与尔等亲手将他打成废人,怎么可能还有能力与你打的不相上下?是当年的事作假,还是说你根本下不去手!”司徒莺莺怒斥道。
“那件事千真万确!”冯尊有些急躁,“请公主殿下再给我一日,老臣再去查探确明实情!”冯尊的头埋的更低了。
“即是如此,那先等等再说,别掉以轻心,免得引起燕国高层察觉,误了正事。”司徒莺莺转眼收起了刚刚训斥地怒态,话锋一转,道,“说说你对诛邪这次的任务有什么看法?”
“殿下的事,老臣不敢妄加评价。”
“我虽说答应帮那个老家伙一把,但能为我晋国从中取利才是重中之重,那老家伙知道我心思不纯,天策府里面藏得什么东西都没给我说!”司徒莺莺狭长的眼中流露出少见的狠厉,“温家那个小丫头先不管她,你这几日找到天策府,翻个底朝天,我倒要看看,那老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遵命。殿下。”冯尊点头称是,突然冯尊好像想起什么,又说道,“另外,殿下,臣在燕京内好像也发现了黄泉一众的行踪。”
“黄泉众的人?!”司徒莺莺妖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这帮人到底什么来历,爪牙如此之广。既然发现了,就都杀了,这帮恶心的蛀虫!”
“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