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店门，柯骏雨没有说话，她就那样走着，林沐则在后面跟着。
街上很热闹，大家成双成对的，说说笑笑。就只有她，孤身一人穿梭在这热闹的氛围里，格外突兀。
一片热闹祥和的氛围里，她就像个冷冰冰的入侵物。小情侣的打闹，母亲对孩子的宠溺，朋友间的嬉笑……一切一切都不属于她，都与她无关。
他们身上好像都散着光芒，每个人都有。那好像是被爱的人拥有的。
光圈与光圈交汇，刺痛了她的眼。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大家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她好像听到他们说她为什么身上没有光。
她没有！她没有！她没有！
凭什么就她没有！凭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
那她没有的，他们又凭什么有！
柯骏雨闭了眼，拳头不自觉的收紧再收紧。
情绪聚集，突然拳头被握住，柯骏雨警觉，反手挥出去。
“林沐？”柯骏雨颦眉，不悦都写在眉间。
林沐被晃的后退两步，但眼神却很坚定。
“对不起，我知道今天越界了很多次。”林沐望向柯骏雨的眼睛，认真的解释：“再给我一次机会，等回去了随您处置。”
林沐看着柯骏雨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完，然后拉起柯骏雨的手快速的向前走去。
柯骏雨还在消化着林沐的话，不知道是不是林沐说的太认真了，还是周围的光弱了，柯骏雨望了望林沐，望了望他牵她的手，一时竟没有反抗。
*
林沐一直拉着柯骏雨直到空旷的桥上才停下。
松了手，林沐突然就像变了个人，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样，低头道歉，“对不起。”
柯骏雨晃了晃手腕，手里还残留着林沐手掌的温度。
她开口，声音倒没有怒意，“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刚刚那儿人太多了，我怕您做傻事。”林沐老实回答。
柯骏雨抬眸，少年低垂着头，认真又可爱。
他当真是心细至极，她刚刚确实情绪差点失控，就被他发现了。
柯骏雨又看了看她刚刚被他拉着的手，许是错觉，但被他拉起的那一刻，好像周围的人不再议论她，她有一瞬觉得自己也和他们一样的错觉。
“走吧。”柯骏雨松快的开了口。
“您，您不介意吗？”林沐有些错愕。
“介意？”柯骏雨回头，缓言道：“你为了帮我，我还要罚你不成？你也跟了我那么久，难道在你看来我就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吗？”
“您当然不是。”林沐赶紧摆手解释。
那紧张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怕被误会。
柯骏雨转过身，笑了。
————
（九）
暮色降临，星星零零散散的落在空中。
林沐来的时候，柯骏雨正在看书。
“我来晚了，因为老板有事，所以才做好。”林沐说，“虽然已经吃过饭了，但还是吃一点吧。”
听到声音，柯骏雨回头，她看到林沐手上提着一个蛋糕盒。
她很久很久没见过的蛋糕盒。
“对不起没经过您的同意，我擅自定了这个蛋糕。”林沐将蛋糕放到桌子上，“虽然您从来不提您的生日，但我看的出来您今天很难过。”
“所以，不为别人，只为自己，”林沐将蛋糕递给柯骏雨，“生日快乐！”
柯骏雨眨了眨眼，她瞧了瞧林沐，然后又将视线移到蛋糕上。
是啊，她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她也从来不提自己的生日。既然没人记得，她觉得过也没意义。
可能在房间里待久了，今天突然出去看到那些亲密的人们，竟意外的生出了难过。难道是太久没接任务，心软了？感情都变得敏感了？
没想到自己的这点变化，也被林沐看在眼里，还给她买了蛋糕过生日。
几秒钟，思绪翻滚。
林沐就那样擎着蛋糕，柯骏雨接过了。
蛋糕甜而不腻，绵软可口。蛋糕化在嘴里，柯骏雨的心里也染上一抹甜。
……
吃完蛋糕，林沐就在一旁站着。为自己一系列的越界行为等候发落。
他知道自己不该自己擅作主张，他也不知道规矩感很重的柯骏雨会是什么反应，但他不后悔。
“林沐，你跟了我多久了？”柯骏雨突然问。
“两年了。”
“两年，这么长时间了，”柯骏雨感叹着，抬眸，“那我有病你应该知道吧。”
被柯骏雨突然的话弄懵了，林沐不知道怎么应答。
但好在柯骏雨又开口了。
“对我不好的人，必死无疑；但对我太好……”柯骏雨瞧他，拖着音调，意味深长，让人捉摸不透，“也未必是好事。”
林沐这下彻底傻了，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偷偷瞄她一眼，对上视线，然后又迅速低下了头。
“呵，”柯骏雨勾唇，从床边站起来，“苏晗落曾经和我说，爱是相互的。看来我终是学不会了。”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林沐面前，她侧头笑着观察他，然后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
她弯唇，一字一句道：“我这种人，还是适合强抢。”
*
次日清晨，柯骏雨从床上起来，旁边已经是空的了。
她眯了眯眼，准备起身。
林沐端了碗皮蛋瘦肉粥进来。
“你还在啊，”见到来人，柯骏雨停下动作，往后靠了靠，倚在床头，“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不会。”林沐将粥递给柯骏雨。
柯骏雨瞧了瞧他，然后接过粥喝了起来。
林沐就坐在床边看着她喝，过了会儿开口，“其实，您受伤的那六个月，不是被安排，是我自己要来的。”
“嗯？”柯骏雨喝着粥，听他说话，疑惑地抬头。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林沐鼓起勇气说完，接过空碗就准备离开，被没反应过来的柯骏雨拉了回来，“你说什么？”
“我，我说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既然已经是现在这种情况，林沐索性就全说了。
“我父母没了，我没有家，跟了你才有了住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你安排的事情我都会去办好，只希望你能开心。”
“但你一直很酷，如果不是昨晚……我根本不敢对你说这些，我也只是想能为你多做一些，默默在你身边就够了。”
柯骏雨认真听着，她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有人喜欢她，她竟然也会收到告白。
“所以，我不是强抢，”柯骏雨眨眼，“是相互的？”
“嗯。”
看着林沐点头，柯骏雨好像才终于消化了这些。
她伸手抱他，笑了。
阳光洒下，那是没有任何掺假的，小女孩的笑容。
……
柯骏雨决定不再接任何任务了，她把手下的人都解散了，把郊外的神秘小屋改造成了小院，找了工作，和林沐过着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