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述捧着苏景塞给他的零嘴,满脸感激的带人离去。
待其马蹄声逐渐消失,远处阴影中突然露出一大一小两颗人头。
“爹爹,这真是大姑家的小子?
他不会真克至亲之人吧!”
年幼少年一脸惊惧,看着院门外悠闲摇晃的苏景小声问道。
年长者剑眉星目,面相不怒自威。
“你祖父便曾用过这等手段,你难道忘了?”
“也是啊!”
少年点点头,说道:“爹爹,如今怎办?
这小子可是子爵嘞!”
“子爵又如何?
老夫还是子爵他舅舅。
走,趁天黑赶紧把事儿办了。
你祖母身子不好,得早些回去才是。”
年长者挥挥手,昂首挺胸的向着苏家小院走去。
若非担心白日里人多嘴杂,他又何必在暗中守候。
这几个时辰下来,他的手脚都快失去知觉了。
“呜呜呜……
大哥,你疼吗?
幼娘日后再也不看烟火了。”
幼娘自责的缩在苏景怀里,扒着他的衣服奶声说道。
在她看来皆因自己贪玩,苏景方才会遭此责难。
是以即便苏景未曾怪罪,她心中也自责不已。
苏景低下头,刚欲安抚幼娘两句。
突然发现两道一长一短的身影,挡住了他头顶的月光。
“这位大叔,你是来讨饭的?”
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苏景撇撇嘴有心调侃道。
他最讨厌的便是有人在他面前装腔作势。
更何况这人刚出现便给他带来一道不好的预感。
“小子!
老夫是来找人的!”
男子强忍着怒气,一脸的不爽。
“老夫?”
苏景不屑轻笑。
“李纲李大人六十称老夫,孔师孔颖达五十称老夫,裴寂裴大人七十称老夫。
你这三十许的壮汉,也敢恬不知耻的自称老夫?
大叔,敢问你家中高堂是否健在?
难道你在他面前也自称老夫?
我呸!”
“小子找打!
老……
大爷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呃~”
中年男子刚欲发怒便神情一滞,满脸惊诧的看着身前的神臂弓。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三尺来长的弓弩苏景是藏在何处的?
“来,你再叫唤两声给本爵爷听听。
看本爵爷今夜敢不敢杀你!”
苏景怡然不惧。
男子火冒三丈。
诸葛孔明出师未捷身先死,但至少也曾带着十万蜀军威风凛凛的踏入关中。
可是他却连誓师大会还没开,就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
这是何等悲凉!
“景儿住手!”
正当男子面红耳赤,欲要奋起一搏之时。
苏母身着厚实绵衣,冷脸走到几人身旁。
“你来了?
进来再说吧。”
“哼!”
男子狠狠的瞪了苏景一眼,领着少年跟在苏母身后大步离去。
他虽勇猛,却也敌不过近在咫尺的弓弩。
不过今日吃了大亏,日后他定要寻机找回来。
“娘!
这乞丐是谁?
您怎把他带进后院了?
我爹可是还在泾阳想着您呢!”
眼见苏母径往后院而去,苏景抱着幼娘焦急的喊道。
难道适才的危机感便来源于此?
这是专门破坏旁人家庭的小白脸?
可是从未听说小白脸还带儿子啊!
“住口!”
苏母怒喝一声,却没心思与苏景计较。
羞恼的瞪了他一眼,便带着男子二人一同进了前院偏厅。
苏景见状松了口气,贴着幼娘的小脸想了想。
“幼娘,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大哥带你打闷棍去。”
“大哥,什么是打闷棍?”
幼娘搂着苏景的脖子,疑惑不解的问道。
适才的自责委屈,也在苏景的一番笑闹之下消散一空。
“打闷棍就是趁人不备一下子打晕他。
然后……
嘿嘿,幼娘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苏景阴险一笑。
幼娘举起小拳头激动的无声助威。
看来在小家伙心底,的确住着一个身披黑色翅膀的小恶魔。
“走吧,先陪大哥找根棍子。
这人看着五大三粗的,棍子小了可不行。”
“好哒!”
幼娘开心的点点头,贴着苏景的脸颊咯咯直笑。
……
无良兄妹四处寻找作案工具,苏母已带着男子二人在偏厅落座。
“你便是庆节?”
苏母轻声问道。
“侄儿拜见姑母!”
苏庆节闻言大礼拜道。
当初苏母离家之时他已有三岁,是以对这常年不见的大姑略微有些印象。
“起来吧。
在家里不必多礼。”
苏母一改往日的农妇作态,姿态优雅的抬手唤起苏庆节。
随即看向神情纠结的苏定方,问道:“大兄是来抓小妹回去的?
如今已然过去十三年,爹爹还是不愿放过小妹一家?”
“敏儿!
你老了,父亲也老了。”
苏定方答非所问。
看着苏母满头灰白长发,悄然揉了揉眼睛。
虽然在朱太医的调养下,苏母的身体有所恢复。
但长年累月的伤病劳累,岂是短短月余便能尽数复原的。
想让苏母犹如正常三十岁女人一般,至少还需要数年的静心调养。
这也是苏景时常阻止苏母管事的原因。
“是啊,都老了。
可既然如此,爹爹为何还是不愿放过我?”
苏母声音略带哀怨。
苏定方摇了摇头,说道:“为兄此番来此并非为了抓你回去。
只因母亲年岁大了身子不太好,想再见你一面。
父亲熬不过母亲恳求,只能让为兄来此请你回去见上一面。”
“娘亲怎样?
她一向身子硬朗,又怎会突然身子不好?”
苏母焦急起身,一双秀拳紧紧相握。
“十三年了!
敏儿啊!
你离家已有十三年了!”
苏定方苦涩的叹息一声,垂首说道:“乳娘前些年也已过世,临去之时还在念叨你。
你倒是狠心,十三年来未有一封家书梢回。
家里人皆以为你已遭不测,母亲为此哭伤了身子,父亲也亲手为你立了衣冠冢。
每逢年节庆典,皆会领着一众小辈前去拜祭。
谁曾想你竟然已在长安定居,更是与那苏庆云结为夫妻。
敏儿啊,你委实有些过了!”
“乳娘去了?
乳娘去了?
可我有捎信回去啊!”
苏母跌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她善良的心性皆源自于这位乳娘,二人的感情便犹如她与苏景一般。
此刻陡然听闻噩耗,一时之间委实令她难以接受。
“唉!”
苏定方见状叹息着摇了摇头,起身说道:“母亲身子也不太好。
你若是愿意回家去看看,便随为兄连夜赶路吧。”
“好!”
苏母一脸茫然的站起身,神思不属的跟在苏定方身后向外走去。
她此刻六神无主,只能凭借着本能的意愿行动。
可是正当苏定方推开房门探出头。
一根手臂粗细的黑色木棍,便突然带着凌厉风声呼啸而下。
“嘭~”
即便是苏定方这等一人灭三国的名将,也从未想过在小妹家中会被人偷袭。
只能满脸不甘的看了眼一脸阴笑的苏景,便眼前一黑径直砸在雪地里。
……
……
……
苏邕已死,特此说明,考据党不要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