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眼线遍布后宫前朝,很快便知道了今日婵国来使商议齐金铁矿事宜,皇上迁怒瑞天成之事,便急匆匆向仁蔚宫赶去,那日瑞天成劳累晕厥,她只问了问太医,都不曾如此在意。
进了仁蔚宫,皇后便屏退后妃和宫人,拉着瑞天成直奔书房。
“天成,你行事一向谨慎,怎么如今能出这种事?”
“母后,这次确实是儿臣之过,也已向父皇奏明,要一一彻查户部所有经办之人,看看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
户部官员如今十有八九都是皇后的娘家亲属,皇后不由得冷下脸来,“怎么,除了户部,就绝无别人知道了么?”
“户部官员若告知了其他同僚,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还要先从户部经办之人开始一一问询。”瑞天成也只是有问必答,未曾想母后此时还要维护娘家声誉。
“那你这仁蔚宫里呢,就没有什么人知道此事么?”皇后冷言道。
“我这里?”天成抬眼疑惑地看向母亲。
“本宫可听说了,徐以安日夜在书房陪侍。”皇后背过身去,避开天成的眼神,语气越发阴冷,“她可是婵国之人,若有心为间,获此消息,必会传回母国。”
瑞天成大惊,绝想不到母后会怀疑到以安头上。
“母后,以安她日夜相伴,劳累不输儿臣,断不可能是为间之人。且她从未离开皇宫半步,怎么可能传递消息到千里之外的婵国呢?”
“你唤她过来,本宫要当面问询。”皇后冷着脸道。
瑞天成不想如此,寒了以安的心,伤了两人刚刚燃起的深情,因此未做回应。
皇后见天成迟迟不动,便软了下来,换上慈母面容,苦口婆心地说道:“天成,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宠爱她没关系,我也赞赏她才貌双全,期许着你们早日诞下皇孙。可正因如此,才务必问清楚,不能在心里留下疑点,以后你们才能走的长远。”
瑞天成听了,不好再违背皇后,只得差人去请徐以安过来。
徐以安此时正与两位年长侧妃同在正殿,随时准备恭送皇后娘娘凤驾回鸾。
除了一起来的三位姐妹,以安在瑞国宫中毫无熟悉之人,今日先是瑞天成被皇上传召,此后皇后娘娘又突然登门,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以安只好努力从两位侧妃的谈话中了解一二。
“听说皇上刚刚把王爷叫去训斥了一番。”
“王爷如此辛苦,未得嘉奖不说还遭了训斥,真是不公。姐姐可听说是什么原因了么?”
“听说是因为婵国来了个使者。”
“那跟咱们王爷有什么关系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婵国的事你还是问问徐妃吧!”
两位年长侧妃突然一起看向以安,傲慢中带着戒备,真的就像知道王爷受斥与以安有关一样。
“我也不知。”以安此时已了然事情的大概,无心再多理会她们了。
就在天成将铁矿之事交办户部的当日,以安就将载有密语的菊花图,塞进了藏书阁花鸟篇的书卷之中。
今日既然婵国使者登门了,可知自己传递的消息已到达国中,裘妃的情报线果然是真的,远嫁异乡还能为国效力,以安内心是无比欢喜的。
可得知瑞天成因此事受到训斥,以安又深感愧疚心疼,当初得知铁矿消息决意要传信时,自己对天成还毫无心思,可如今,不知觉间已情根深种。
以安正被这两种情绪左右牵扯着,忽然听到宫人来传话:“徐王妃,皇后娘娘传召,王爷请您过去。”
以安心知,皇后自书阁跟踪后一直对自己有所怀疑,此次恐怕也免不了一番审问,但她毫无凭据,所以自己当无需紧张,而且天成还在,他肯定会相信自己。
见以安进了书房,皇后便道:“天成,你先出去,本宫要与以安单独叙话。”
“母后,儿臣在此,也不碍事吧。”瑞天成也语气强硬,毫不相让。
“瑞天成!”皇后怒视着他。
“王爷,母后与臣妾说些女儿家的话,你听了,我会不好意思的。”以安转身朝向天成温柔地说道,然后悄悄拍了拍他的手心,轻声说“没事的。”
天成见以安这般坦然,知她定是问心无愧,母后也问不出什么来,便深情凝视了以安片刻,然后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天成走后,皇后却迟迟没有开口,而是上下打量着徐以安。
婵国女子,究竟是哪里魅力不凡,且不说三皇子瑞天赋的新妃已有孕在身,就连一向躲着娶亲的二皇子瑞天朗,如今也传出与婵国王妃伉俪情深的佳话,而自己这木讷寡言的皇长子,真想不到竟有如此这般痴情模样!
想想当年桓妃与裘妃刚入宫时,也是把皇上迷得失了心智,才会让那桓妃一直御书房伴驾,令她有机可乘,把瑞国军中密情陆陆续续传给了婵国,以致原本战场上占了上峰的瑞国屡屡失去战机,给了婵国喘息和发展的机会,两国才渐渐形成了今日南北对峙的势均力敌。
如今,绝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再受婵国女子的蛊惑,犯下与他父皇当年同样的错误!
“徐以安,你可知在我瑞国行间谍之事,会是何下场?”皇后突然大声喝道。
“母后,儿臣不知。”以安虽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惊得心里一震,只得强做镇定。
“会遭天谴。”皇后又用极为阴冷的声音幽然说道,“多年前,一个女子在我瑞国后宫行间谍之事,直到七年前谍事败露,她所住的宫殿遭天雷劈中,燃起熊熊烈火,烧了整整三日,合宫片甲不留,她的尸骨也找不到一块整的。”
以安在婵宫时似乎听过这件事,但只听说是雷火烧了瑞国一座宫殿,烧死了婵国嫁过去的一位皇妃,正是如今四皇子的生母,可不知道她竟然也是婵国的间谍。
“至于这天谴为何能如此精准、如此惨烈,不用本宫说你也知道吧。”
皇后突然逼近以安,再次大喝道:“徐以安,你可知罪?!”